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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冷静下来,“师兄,你应该知晓下山的后果。”
作为为数不多了解实情的人,他记得很清楚。昆仑初立山门时,开山祖师曾与眼前的谢长辞立下契约:
一、永世镇守后山,不得外出;
二、不得伤害剑宗弟子。
若能做到,便能换来庇护和昆仑源源不断的供奉。
相反,若是违反以上任意一条,便要受到剑宗弟子无止尽的追杀。
谢西楼很早之前就知晓,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简单,并且也不仅仅是一场利益交换,他试图以理晓之,“师兄应该清楚,离了昆仑的守山大阵,每隔十甲子的反噬会凶险数倍。”
谢西楼其实明白,自己的这番话颇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味,毕竟长久失去自由的不是他,他也无权替旁人做决定。然而,比起被天道绞杀的残酷收尾,他更希望对方闲来时能与自己手谈几局。
这一刻,他像是又回到了第一次面见对方那日。
白衣仙人长袍逶迤,看向他又越过他。
感应到他心绪繁杂,谢长辞微垂长睫,只一句话便将前者钉在原地。
“我有了她的血脉,”红衣剑修嗓音平缓,“不能不走。”
谢西楼呆了呆。
眼前人忍受过长久的寂寞,却不代表能容忍孩子也要走上自己的老路。
“我明白了,”念及此,他眼里有恍然划过,最后定格为平静,“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会为师兄争取时间。”
天色幽暗。
谢长辞是在一片沉默中下的山。
青年褪去喜服,襟前佩白花,换上一身黑衣,更衬得骨秀神清,眸中却是一贯的冷冽无情,全然看不出曾受过一百零八道雷罚。
从娶妻,再到丧妻,真正算来,廖廖几日而已。
作为其中一位见证者,扶道子难得唏嘘,一想到不久后就要刀兵相见,不免又哀声叹叹。
“这么多年,算是昆仑欠你居多。按照宗训,下次再见,便是敌人。”
扶道子眸光幽幽,说出口的、说不出口的最后悉数归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中。
“你走罢。”
喧嚣风声中,谢长辞微微颔首,算作回礼。
从今往后,他亦是飘零之人。
是夜,两轮明月高挂夜空。
黑发红眸的魅魔发觉自己正坐在魔法阵上,脸色很是难看。
“简清!”
看到身旁阔别已久的深红土壤,简俏又气又怒,很快猜到背后是谁在搞鬼。
回到深渊后,少女的魅魔特征更加明显,发色是乌木般的黑,耳朵尖尖,眼里闪烁着惑人而危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