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呲着双目,娇美的巴掌小脸上溅着几滴污泥,身上一条紫色罗群下摆与袖口皆是淤泥。与昨日看到的那个娇滴滴的孟府三小姐形象相去甚远。
她走近了些,随之而来的还有她满身的淤泥臭味。
孟长歌下意识用手指抵住鼻底,明知故问道:“怎的才一日不见,三妹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
“孟长歌,你这贱货!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昨日你在爹面前颠倒黑白,污蔑我把你推下河,我会给你找簪子吗?我会弄成这个样子吗!若不是那孟衍竹对你存了龌蹉肮脏的心思,在旁相帮你,你以为你可以在这里看我笑话吗!”
孟长歌闻言,并不恼,也没什么可恼的,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孟长歌,被骂贱货的不过是孟长歌的身体而已。
她拂了拂袖子,不紧不慢道:“三妹,凡事都要讲证据,你凭什么说是我诬陷你推我下河的?你又凭什么说二哥对我存了龌蹉肮脏的心思?但若是三妹一定要这么说二姐,那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虽历经昨天的事,孟长安对孟长歌的看法已经发生了转变,她知晓孟长歌绝非是她原先认为的懦弱无能之人,但如今见着她对答如流妙语连珠,还是在心中惊了一下。
不过,她自诩她也不是什么好缠的角色,她放下心中惊讶,看着眼前纤瘦柔弱的女子,她知晓她还是孟长歌,而无能之人一生都无能,不过只一次被她占尽先机,今后一定可以扳回来。
“孟长歌,你别得意,这个仇,本小姐记下了,今后本小姐定当加倍奉还!”顿了顿她又道:“还有,你那破簪子本小姐不会再找了,随便你是去告诉孟衍竹还是告诉皇上,本小姐都不怕!若是本小姐要死,那么死之前也一定会拉上你做垫背的!”
霭霭夜色中,正站着三五女子,为首的女子正看着眼前发生着的这一幕,昨日孟长歌与孟长安的事早已闹得整个府的人都知晓,她虽知孟长安愚笨,但孟长歌的反应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正常,这中间总让她觉着不对劲,想罢,她屏退下人,朝着那处走过去。
“老远就听到三妹的声音了,这大晚上说什么死不死的呢?”不等孟长歌回应孟长安,一阵轻音便飘入她耳中。
不远处,走来一个女子,她着一身蓝衣,不似素雅,腰间一条靛蓝色腰带,上缀着八颗亮丽的白色珍珠,长裙摇曳拽地,袖口下摆净是用金丝勾勒的花纹交杂着,鬓发被发簪高高盘起,两边簪尖垂下一条细长的翡翠玉珠。
步伐盈盈,端庄优雅。表情温和却掩盖不住眉目间高傲的气性。她便是孟府嫡女孟长璃,孟长歌记得璎珞曾经说过她们母女两诬陷孟长歌是扫把星。
孟长安见着她,收敛起那副要吃人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个礼,“大姐。”
孟长歌亦不动声色地欠身行礼。
孟长璃瞥见孟长歌微微踮起的右脚,略微担心的问道:“二妹这脚怎么了,可是受了伤?”
“不碍事的,就是崴了一下。”
“这崴脚也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要好生休养着,若不是母亲她。。。。。这样吧,明日我给你送些药来,你看可好?”
她即是要做这个好人,那也没有拒绝之理。孟长歌莞尔,道:“如此,那长歌便多谢大姐了。”
孟长璃绽开笑容,偏过头用手指微微遮挡,笑的甚是端庄。“姐妹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二妹落水之后,大姐一直都想去看你,可我的身子也不见好,母亲又不让我下床,这便耽误了,今日恰巧得了允许可以出门,这便碰上了二妹,定是上天知晓我们姐妹已经许久未见了。”
“是啊,长安也许久未见过大姐,大姐这次怎会病的如此严重,大姐的身子不是一向很好嘛,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害了病,莫不是,这府中,真的有扫把星?那可真是太晦气了!”说罢,孟长安偏过头扇了扇鼻子,露出鄙夷的神色。
“长安,不可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扫把星,我不过是害了风寒而已。”孟长璃竖起柳眉,她连生气都不会露出太大的表情。
孟长歌轻轻咳嗽了几声,扫把星不就在说她吗,这是一个在唱红脸一个在唱白脸?
听得孟长歌的咳嗽声,孟长璃露出担忧的神色,“夜里凉,二妹身子还未好,快别在外面站着了,回屋早些休息吧!”
“那长歌就先告退了,大姐和三妹也早些休息。”
“嗯,回去时小心些,三妹,你也回去吧,快把这衣服换了,脏成这样,成何体统!”
孟长安白了孟长歌一眼,“哼”了一声便甩袖离去,孟长歌向孟长璃作别之后,也在璎珞的搀扶下回了屋子。入屋,一日无人的房中竟比外头还凉一些,孟长歌不禁打了个寒颤。
璎珞将孟长歌扶到镜前坐下,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小姐,心疼地皱眉,“小姐,璎珞去给你打盆热水来梳洗。”
“好。”孟长歌点头,习惯性地打开首饰匣。
这一打开,竟有种异样地感觉,这珍珠项链好像被换了一面。璎珞已出去打水,孟长歌不必再佯装,起身快步走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仔细地摸了摸床垫,又掀起枕头,瞧见那只琉璃簪仍在它原来的位置,孟长歌拿起琉璃簪,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