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久没出过远门,不懂从陆家村到陆尔的那个住址需要花费多少金额。但那个离开的念头一旦产生,多待哪怕一天都无比煎熬。
所以马玉杳实在等不及将钱攒到一定可观的数目再行动了。
于是在一个鸡都还没打鸣的清早,白白的晨雾笼罩着寂静无声的村庄,马玉杳最后看了眼躺在身旁正酣畅打着鼾的男人,头也不回出了门。
陆莹娣和陆盼楠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但两个小姑娘很乖,见妈妈比了个嘘的手势,一点没哭闹,直到走出村子走上车道,才问——
“妈妈,我们要去哪?”
“去找堂姑姑。”
马玉杳什么行囊都没收拾,除了傍身的十多块作为车费,她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尽数丢弃在了那个小小的却几乎埋葬了她整个青春年华的陆家。
而当陆康清醒,开始和爹妈一起满屋满村找人时,马玉杳已经牵着她唯一珍视的闺女们,坐上了驶离小镇的大巴。
大巴不能直达南城家属院,在中转的公交大站,马玉杳带着孩子下了车。
通过问路,她知道家属院早在前些时间的洪灾中被毁于一旦。
因为陆家村地处南城上游,所以洪灾发生时,他们村子反倒是受影响十分小的。马玉杳很少看电视新闻或者听广播、读报纸,因此也对洪灾的相关后续报导比如说灾民的安置问题不太清楚。
接下来要去哪儿找陆尔,是个问题。
身上为数不多的金额已经花去了三分之二,又是个问题。
马玉杳踌躇,在公交大站呆了许久,心乱如麻。
最后是一个好心的大娘听说她来找亲戚却奔了个空,便给她出主意:“你上派出所问问,有什么困难就给警察同志说,总有解决的法子。”
马玉杳感激谢过,拖着两个女儿匆匆去往派出所。
但可惜同样因了洪灾,多数留档信息还未及时从总系统里同步到当地,虽然确实有很大概率能找回曾在这里的居民的联系方式,但起码还要再等至少半年。
毕竟灾后重建不是一日两日的活计。
“半年……”马玉杳咋舌。
她怎么等得起!
“妈妈……”陆莹娣和陆盼楠担忧地扯了扯马玉杳衣角。
“或者还有个办法。”派出所的民警小哥想了想,道。
“什么办法?”马玉杳又重新生出希望。
“带上能证明你身份的证件去别的城市,通过他们的系统找人,”小哥指了条明路,“最近的城市的话……就是咱们隔壁市,庆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