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翎举止有理,说话也不疾不徐,卫雄心里那股火也快被灭了,脑子就清醒了许多。
于是他尴尬了。
“实话实说,还要怎么说?你娘是明理之人。”卫雄拉不下脸面来,瞪眼道。
“是啊,爹也知道我娘是个讲理的人,这里的人都知道我娘不但讲理,还处处为人着想,就算有理也会让着没理的人三分。大夫人是吃斋念佛的,佛家讲求行善积德,可是我娘行了那么多善,不但没有积到德还让人觉得好欺。你说这是个什么理?”
她似笑非笑地看看卫雄,又看看大夫人:“以前我总觉得小戎还小,有些胡闹,可是今天我很心疼也很欣慰。虽然他说的话爹不爱听,觉得是忤逆,可他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他同样是爹亲生的儿子,可是自小爹有没有多看他一眼,教过他一天拳脚功夫?”
“爹,你知道吗?上次入宫,人家笑话我,说我不懂宫中礼仪,也就罢了。可是别人说:你有两个那么出色的哥哥,为什么偏偏你那个同一天出生的弟弟就是条虫!我笑着说,因为爹忙着保家卫国,没空教啊。爹,你知道吗?我心里在滴血。只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是大将军府的三小姐,我就算再被人笑话,我也要护着爹的面子。”
卫翎说的卫雄老脸无光。
若她象卫戎那样理直气壮地争辩,卫雄保不准已经两个耳光扇下去,可她眼含热泪,声音哀切,叫人下不了手。
何况卫翎是受了委屈还处处维护了卫雄的颜面,他还能下手打这样孝顺的女儿吗?
大夫人见卫雄动容,貌似无意道:“是哪家女眷这么胡说八道?本夫人倒要亲自上门请教。”
卫翎心想这是质疑她在编造谎言?
对,这些话就是她编造的。
她要把卫戎的意思表达清楚,还要安抚卫雄,所以理还是那个理,但要采取怀柔策略。
因为卫雄已经信了大夫人的话,大夫人装温柔,卫翎就不能了吗?
大夫人想要揭穿卫翎说谎!
卫翎委屈道:“我本就是第一次进宫,又没有人引荐,哪里认识那些人是谁?总之参加百花宴的都是与爹同朝为官的家眷,既然有人这么说,可见有这想法的不止个别人。”
卫雄也知道那些文官背地里怎么说自己,卫翎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为父以前是对你们疏于管教,最近不是也补偿了你们?”卫雄不觉又理直气壮起来。
卫翎蹲身扶起卫戎:“弟弟这样,娘又生死未卜。爹,这补偿我们可真消受不起啊。”
卫戎口鼻的血,卫翎给他擦了又擦,还是一个劲往下淌。
卫雄高声道:“大夫呢?你们都是死人吗?看不见三公子还在流血?快请大夫来!”
卫戎想说话,可是口鼻被血堵住说不出来,只是有气无力的摆手。
卫翎的眼泪一颗颗滚落在他脸上,比她自己遭受这种伤痛还要难过。
她只想一心护母亲弟弟周全,可是他们却遭受如此无妄之灾,是她错了吗?
是!
她本就想错了。
被动应战,即便成功,对方也不会因此畏惧,而是会更加变本加厉来试探来打击,稍有不慎,便会被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