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打你的事,你爸知道吗?”
过了会儿,窗帘“唰”地一下扯开了,任楠表情很愤怒:“关你屁事!”
梅红说:“你也就是在屋里,我打不着你,不然出来比划比划,我让你一只手。”
梅红说:“难道你想就这样,一直挨打?”
任楠沉着脸,一声不吭。
梅红说:“算了,你要想找我的话去芳芳澡堂,我就在那搓澡。”
她给脚边那盆踢倒的多肉扶起来,放好,给手上的泥巴拍了。
梅红说:“我那有卫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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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澡的生意很规律,周末比工作日人多,晚上比白天人多。
人都懒,洗完澡后舒舒服服的不想动,往被窝里一钻多得劲,所以一大早跑来澡堂的,大多是没啥事的老太太,趁着人少,老姊妹互相帮忙搓搓,聊个天,出来后精精神神,风一吹,头发丝都是香的。
梅红躺在床上,看电视。
正巧,新闻报道说有个盗窃犯爬窗台,失足摔下死了,几个专家讨论物业和失主要不要承担责任,梅红摸摸胸口,有点后怕,腰线层就那么窄,里头还有积水,她不小心滑着怎么办。
梅红挺惜命。
新闻播完了,她给遥控器按来按去,换了好几个台都没找着喜欢的,有人在外面喊,说梅红,有人找你,梅红哎了一声,出去一瞅,任楠背着书包,在前台那站着呢。
梅红说老板,这我亲戚家一小孩,不洗澡,过来跟我说几句话。
老板还在玩蜘蛛纸牌,说成,你去吧。
梅红领着任楠进去了,女浴室门口是很厚的一个帘子,大棉被似的,放下来的时候打着任楠的肩了,小闺女皱了下眉,没吭声。
梅红让人坐自己床上,先从柜子里拿了包卫生巾,递过去,人家不接。
任楠也没往床上坐,直挺挺地站着。
梅红说:“哎,你不要?”
任楠给书包往上提了下:“我有。”
梅红说:“哦,挺好的,你来找我干啥,你不上学呢?”
任楠说:“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梅红给卫生巾放回去了,自个儿坐床上,笑笑:“也是。”
任楠环视了一圈,有人在后头脱衣裳,脱毛衣,拽裤子,胳膊挎了浴篮,光着身子往浴室里进,塑料帘子放下来了,更衣室就剩她们两个,梅红说:“其实看多了就知道,人就这样。”
任楠跟着问:“就哪样?”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任楠嗤笑一声:“那活着也没啥意思。”
梅红说:“死了就有意思?”
任楠在对面坐下,屋里并列摆了几张换衣服用的长凳,上面铺了白毛巾,她屁股就坐了一小半,身体很僵硬:“我知道,你要报复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