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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饶其实全然没有过灌醉左时寒一类的心思,但一顿饭后左时寒依旧微醺了。
左时寒喝酒不上脸——可能和这酒确实与果汁差别不大也有很大的原因,他瞧上去不似醉了酒,只是有些困倦了。
等祝饶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左时寒已经洗好澡坐在了床上,此刻正抱着一只枕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等祝饶也洗好上床,才发现左时寒穿错了衣服,穿成了祝饶以前拿给他的自己的衬衫。
“穿错了。”祝饶捻起明显长了一截的袖子提醒他。
好一会儿后左时寒才懵懵懂懂地点头:“……哦。”
微醉的鬼仙反应相较以往实在慢了太多。
左时寒抱着抱枕,祝饶抱着他,两人静静看了一会儿落雪,起初心里头也没什么杂念,但某一时刻忽地觉得有点热。
“空调是不是开太高了?”祝饶心里想的才不是这个谎话。
他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在左时寒身上不长不短,若是看作衬衣有点长,但如果当作睡裙的话,又只能堪堪遮住大腿根。
明明身体接触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可是当活人指尖的热度落在腿根时,左时寒还是微微颤了颤。
可是他没有拒绝,而是抬起头来,亲了祝饶的下巴一下。
抱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到地板上的。
但左时寒仍被祝饶抱在怀里,侧躺在床上,低头就能看见祝饶与他交缠在一起的、黏腻的手指。
沁了一尾水红的眼睛合上时,泪珠从颤抖的眼睫下滚落下来。
祝饶一直耳边小声地安抚他,左时寒那点酒好似醒了,意识却仿佛更混沌了。
渐渐的,似乎只能感觉到祝饶的存在。
连雪是何时停的都没有意识到。
第69章旧案
正如左时寒之前所想,左氏余孽若是想要向他复仇,前后谋划不是一年半载能够完成的,甚至花上几十年也未必做到,只怕是在好几代前,这一计划就有了雏形。
他们对鬼仙的力量或许没有足够的了解,但一定慎之又慎,一旦躲藏起来轻易无法找到。蝶姑等三位判官又找到了许多被吞噬掉界石后的鬼墟残骸,但再也没有新的事例出现,祝饶这边一时半会儿也没通过封师协会的关系查明那个入侵者的身份。显然他在大闹一通红灯镇后,知道阴阳两界都在追查他的踪迹,这会儿休养生息绝不会冒出头来。
一直到三个月后,新年都要过去了,祝饶才从他的师兄那里得到一条线索。
祝饶看完师兄发给他的资料后,立刻订了两张飞往东北的机票。
左时寒没有多问,他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行李,带上几件衣服就好,便是空手过去,他鬼仙之身想要幻化出一身衣服也不是难事。当天夜里,他抱着木生坐在床上,一边看祝饶往行李箱中塞东西,一边听他絮絮说起他的师兄。
“我好像没同你讲过我还有一个师兄。我师父就我们两个弟子,他出师得早,我入门得晚,虽有师兄弟的名头,但待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三年,算不上亲。”祝饶顿了顿,又道,“不过在师父两年前过世后,相比那些亲戚,这世上我第二亲的便是师兄了。”
排在第一位的显而易见就是左时寒。
左时寒面上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眼眸里带了很浅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很快便散了:“你师父?”
左时寒记得他与祝饶“分手”前,祝饶的师父仍在世。虽然他们未曾见过面,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在祝饶师父面前过了“明路”,那一年的春节他还让祝饶转交给左时寒他的红包。
这是自娘亲过世后,左时寒头一回从一个承担着长辈身份的人那里收到压岁钱。
虽然只见过照片,但祝饶的师父于他而言,绝不算是无关紧要的人,乍听到他的死讯还有些怅然。
“嗯,老头年纪大了,平平安安活到快九十岁寿终正寝,在我们这行已经十分难得了。”提起过世的师父祝饶难免有些难过,不过语气还算轻快,便是寻常老人,这个年纪过世也已经算是喜丧。
但想起某些事后,他眉头皱了皱:“师兄告诉我的那件事情,其实同我师父也有些关系。”
正在往行李箱里塞小零食的手停住了,左时寒也坐得端正了些,知道祝饶要开始讲正事。
“我师父三十多年前接过一单委托,雇用他的人是一个矿老板。当地的几个矿都被那老板承包了,那是个小地方,本地人不够用,所以还雇了不少外地工人。那么多年前管理有些混乱,有些心术不正的人就会拐骗流浪汉一类与亲人联系不深的人来挖矿,对外则谎称他们是亲戚关系,再在矿里偷偷将流浪汉杀了,以亲戚的身份领走矿老板的赔偿。”祝饶说道,“这些人一般都是几个人一起作案,一旦不给钱几个人闹腾起来麻烦还是有点大的,矿里多多少少又会有点安全问题,矿老板为了息事宁人,一般都会把钱给了,那个老板也不例外。”
一件最后要祝饶师父出手的事情,显然不是简简单单的谋杀案那么简单。
祝饶继续说道:“不料给了钱没多久,矿里就闹起鬼来,当时许多工人都声称见到了鬼魂,有一些还受了伤,一时间再也没人肯下井。矿老板不信邪自己下去看,同样遇到了怪事,险些没能上来。我师父过去后,查了几天查出是有人通过杀人骗取赔偿金,死者化为厉鬼,仇人一拿到钱就逃离当地,他又被矿井所缚没法离开,失去理智后便开始无差别攻击人。师父他超度了厉鬼,又协助当地警方将那伙凶手缉拿归案,这件事还登上了当地报纸,最后赔偿金也追缴了回来,那被害死的流浪汉确实查不出身份,可能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便由矿老板将其好好安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