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没有理会嬷嬷的眼神。她轻手轻脚地离开睡袋,但即使她的动作再轻,埃里克还是醒了,抑或是他根本没有睡过。
一晚上的时间,足以让她从生死一线的恐惧中恢复过来。
虽然她对上他的眼睛时,小腿还是有些发软:“……你饿吗?”
没有回答。
薄莉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我想问嬷嬷一些问题……关于你的问题,你介意吗?你要是介意,我就不问了。”
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那就是可以。
薄莉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她不可能一直猜对他的意图。
控制他不是一件易事,她必须多了解一些他的身世背景。
薄莉想了想,走到脏衣服堆旁边,避开嬷嬷的视线,找到急救包,拿出能量棒。
巧克力味的,希望合他口味。
她撕开包装纸,掰成两半,递给他:“甜的,可以补充体力。我们一人一半,可以吗?”
薄莉先吃了下去。
埃里克盯着巧克力看了许久,才伸手接了过去。
这个时代已经有巧克力,所以他并没有疑惑这是什么东西,而是低下头,仔细嗅闻气味。
几十秒钟过去,他的头微侧,推起面具的一角,露出一小片下颚,张口吃掉了能量棒。
这是薄莉第一次看到他面具下的真容,尽管只是下颚和嘴唇——他似乎并不丑陋,下颚瘦削而棱角分明,唇色很淡,几乎跟肤色融为一体。
仅仅看下颚的轮廓,他完全称得上英俊。
不知道他是哪个版本的毁容,是像原著一样长得像骷髅,还是像音乐剧那样至少有半张脸能看。
薄莉识相地没有对他的下巴做出点评。
时间还早,她决定先跟埃里克拉近一下关系,再去审问嬷嬷。
薄莉坐下来,试探性地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握住他的手腕。
埃里克低下头,看着她的手指,没有把手抽回去。
薄莉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小声说:“跟你说个秘密。”
没有回应。
“一觉醒来,我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偷金怀表栽赃给你。我能找到的,只有自己的日记,还有一个奇形怪状的包……日记告诫我不要靠近你,说你很危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可以信任。”
“也许你最后还是会杀了我,”她说,“但我不会怪你,因为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选择接近你,跟你做朋友。我能感受到你的心肠不坏——”
她对他伸出那只受伤的手,瘀痕已经肿胀成可怕的紫红色:
“你看到我受伤后,第一反应居然是帮我报仇……你甚至不知道我接近你向你示好,是不是另有目的,就那么做了。如果你是坏人的话,那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