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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春闱后初见时,他清秀的脸上白白净净的,还长了几两肉。
只是这一年下来,又让自己给弄的憔悴许多。
赵珩心想,自己也许得收敛一些,不能将这团火早早的扑灭了,否则他在这世上就再没有可以照亮的火种了。
他想上去抱一抱那个背影,却忽然听见一些咿咿呀呀的奇怪声响。
颜知知道已瞒不住,绝望的转身看着赵珩。
他脸颊上红肿了一块,素色的衣裳也满是鲜血,但最为惹眼的,还属他怀中捧着的那个脏兮兮,皱巴巴的婴儿。
赵珩愣住。
他从小到大,从未明白过世人所谓的家是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可追求可眷恋的。
可这一刻,当他看见颜知抱着婴儿哆哆嗦嗦站在雨里的样子,忽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也想抓住点什么。
“陛……陛下。我们可以找户人家,将他……”
赵珩没说话,只是几步上前,从有些抗拒的颜知手里将婴儿接了过来,然后抬头看了看天上不断飘落的雪和雨水。
他忽然记起方才在子孙娘娘庙上香时,头顶也有这样一大片灰蓝色的乌云。
子孙娘娘,果然灵验,有求必应。
“这是我的了。”赵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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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凶不知追到哪去的思南也在不久之后闻声赶到。
赵珩让他去准备了马车,三人连带着一个婴儿,就这么好似山匪逃难似的,连夜赶回雍城。
这一回是思南负责赶马车。
颜知仍是坐在马车的角落,他沾了血污的外衫已被赵珩处理了,那白狐裘也被它主人毫不吝惜的割去了沾血的部分。
出发前思南给了他一袋雪,示意他往红肿的脸颊上敷,他便一路捧着脸。
赵珩则抱着婴儿四平八稳地坐在马车正中间。
颜知不知道他究竟打算把这婴儿带到哪里,只是见他一路上一直捧在心口,显然并无加害之意。
不仅如此,他那沉沉的目光还一直盯着怀中的孩子。
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颜知想。
赵珩,从来不拿人命当回事的赵珩,竟也会对一个初生婴孩产生怜爱之情。
寂静无声的马车中,赵珩眼底忽然好似有游鱼一动,道:“二玉相合为一珏。”
颜知虽然不懂他说什么,但与他共处马车便已足够紧张了,便没有搭腔多问。
大衡皇室,名从斜玉。颜知当时却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这不怪他,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即便他怎么猜,也不会猜到后面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