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秒后,她意识到他在开玩笑,两人都笑了。
“我妈血压不好,所以我车上备着血压仪。”他解释道。
“你真孝顺。”明珠由衷地赞了一句。
李景哲被这么一夸,有些意外:“孝顺吗?我妈经常说我是逆子,惹她生气。”
“你也会惹你妈生气?比如……”
“比如,我做了一名妇产科医生,比如,我不听她的安排去相亲,比如,我花三千块钱给她买了一双鞋,比如,我把她存放在冰箱背后的塑料袋都给扔了,我经常在家挨我妈骂,她让我赶紧搬出去。”
“啊!”
“你刚才说我,也会惹妈妈生气吗?为什么是也?你惹父母生气了?”
“不是我。”
“那是谁?”
他抬起头,取下了血压仪。
她很想有个申诉对象,但又觉得明晖的事太糟心太不堪了,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随口一说。”
“血压有点高。”他把血压仪放回原处,正色道:“患者在医生面前不该隐瞒病情,否则只会贻误治疗。”
可她还是不能说,转移话题问:“血压高吗?需要吃药吗?”
“吃药倒不必,调理即可,平时注意左侧位躺卧,适当的休息和活动,劳逸结合,饮食上控制热量,不要过于肥胖。”
“好,我记住了。”听完医嘱,她打算下车了,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没有多想,接起来。
电话里是一个男声,问她是否沈明珠,是否认识沈明晖,沈明晖在xx银行办理的信用卡欠款逾期未还,现在沈明晖的电话关机,而沈明珠是第一联系人。
那人在那头说什么,她渐渐听不到了,耳畔回荡风声,一片忙音,握着电话的手,筛糠般发起抖来,车里暖气很足,她觉得空气稀薄,喘不过气来,用另一只手慌乱地摸索着开窗的按键,李景哲按了车窗中控开关,车窗打开了,她对着窗外的冷空气,大口地呼吸着,干呕着。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他一把拿过她的手机,声色俱厉地呵斥:“这里没有沈明珠,也没人认识沈明晖,请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挂了电话,他自作主张,把刚才的来电号码拉进黑名单。
明珠心有余悸,“他们还会打电话过来吗?”
“可能会换一个号码打,你不要接听,拉黑就好。”
“明晖真的会被起诉吗?他会不会一会儿再来要钱,我该怎么办?我刚刚给过了啊!”说着,明珠眼泪又涌出来。
李景哲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看她,说:“他会不会被起诉?要不要坐牢?这根本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明珠喟然,小声道:“毕竟是一家人。”
李景哲发动了车子。
“去哪儿?”
“远离是非之地。你说的对,他可能一会儿就来要钱,躲为上策。”
明珠想起要面对的惨境,凄然苦笑,便把头靠在椅枕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带她去了城中的一家撸猫馆。
大玻璃房里,虎斑,三花,还有一只玳瑁,正滚作一团,一只小橘猫穿着小裙子,公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