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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塘的水面倒映出她二人的影子,亦映出背后一座小小假山。池塘风平浪静,只有枯荷尚迎风簌簌。
徒手扒拉了一下池边小石,她们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你还记得前几日那个尹大姐么?就前日,来替我们当班的……”
“能不知道么!她醒来没?”
“醒了。可人还傻着。但……”小宫女凑到同伴耳畔,耳语几句。
岂料同伴一惊一乍道:“大雁?谁是大雁?”
“不是去声,是上声啦,魇,魇!大魇!哎呀,你笨死了!”
同伴:“谁是大魇?”
“就……”小宫女犹犹豫豫,压低声音,“新来的那位国师呀。少帝身边那个。不是说她最擅长的那个法术,就是个魇术、臆术吗?就这么叫了呗。”
“那她……为啥要当乌衣鬼呀?”
“嘘!!!就你嗓门儿大!”小宫女警惕地回头,瞧瞧回廊又悄悄御花园门口,见无人才放宽心,才回头对同伴瞪起眼睛,“嫌命不够多是不是?”
同伴撇撇嘴巴。“问问嘛……你先提的,还不准我说啦。”
小宫女呢喃:“为什么要做乌衣鬼抓小孩儿?谁知道呢,兴许是练了什么邪术……”…………
廊檐上的罗艽迷迷糊糊犹在梦中,睁眼便是天光大亮,刺眼光亮浇得人发昏。
“真为那些丢了男小孩的母父捏把汗。……”“唉,谁敢和大魇正面扛呢?……”…………
她猛然又闭上眼,脑子却渐渐灵清起来,才知此刻听见的那些对话,还真不是她在做梦。
而罗艽昨日的担忧也并不是夸张,如今不过一夜过去,谣言已发酵成这般模样。
从猜疑变到肯确,言辞凿凿,仿若已然铁证如山。
都说皇廷之间尔虞我诈,这等言论,倘若被有心人利用……
后果不堪设想。
又或许,此番结果,已是谁的刻意为之。
小宫女的声音打断她思绪。
“当时情景,必然是这样的。”
“夜深露重,打更人的声音渐渐远离,尹大姐归心似箭,又怕又急。啊!才到家门口,竟见一道凌厉剑锋直指而来——”
假山下,小宫女拿着小喷壶手舞足蹈,越说越起劲,“尹大姐吓得屁滚尿流。说时迟那时快,风吹起了乌衣鬼那乌黑的羽衣……”
同伴忽站起身,捏捏肩膀,伸了个懒腰:“你该去说书。”
“听书莫打断!”小宫女面上几分得意,“咳咳,重来重来。说时迟那时快,风吹起了乌衣鬼的羽衣——只见帽檐之下,一片如雪白发!那乌衣鬼……”
却是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幽幽怨怨传来。
“——你们说的,是这样的白发吗?”
尚来不及转头,两位小宫女已从面前池水倒影上,看见所谓‘乌衣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