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比一般的赔笑要更低三下四,因为他们家的家主现在还被关着,正抄书呢。
郑含章语焉不详地说了两句敲打柳氏的话,随后就离开了,也没有杀个回马枪,颇有一种虎头蛇尾感:刚才在柳氏大门上留箭矢的时候,她身边的很多人还怀疑她今天是不是打算直接把洛州柳氏元气重伤了呢。
柳氏管家被郑含章那意思相当隐晦的几句话钓得心脏七上八下的。
他回去与早就已经因为家主被“绑架”而焦急得不行,却又不知道除了不合作外还能怎么反抗的几位主子说了前头发生的情况。
然后柳氏的宅子中被钓得七上八下,眉头因愁绪而皱得完全抚不平的就从一个变成了好几个。
柳氏一名长老咬咬牙,巴掌恶狠狠地拍在桌面上:“那小殿下也太过无礼!我柳氏家宅——”
家主夫人白氏连忙摆手:“吁,这可说不得!”
她也是洛州豪强出身,哥哥现任白家家主,正好是个当时没有去韦淮家里,没被郑含章一网打尽的,这两天在外面活动,也算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其中就包括郑含章不知怎么的就得到了那些家主们在韦淮家中聚会的消息,甚至还能准确地把控住谁都没来得及走的那个时间点。
白氏想起兄长紧张兮兮的声线和表情,很是赞同对方的观点:这位殿下是有点神异在身上的,最好别在背后提到她。
柳氏长老:“……”
他坐了回去,抱着拐杖不说话了。
柳宅中众人愁了一整个下午,白夫人甚至连卖漆器的请人传话说打算这两天再约着谈谈价格这件事都直接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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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黄昏渐沉,那被箭矢钉穿后留下一个侗来的门前,有人整理了下显得颇为落魄的衣袖,敲了敲门。
——是柳家家主。
柳氏上下并未期望过这位家主能被放归,至少没指望着这么快,他们手忙脚乱地将柳家家主请了进去,一边准备水和柚子叶,给他沐浴更衣顺便洗清身上的倒霉气,一边惊喜地问:“家主您怎么回来啦?”
难不成,先前那位小殿下过来射的那一弩,是在发泄最后的怒火不成?
若是这样的话,门坏了倒也不能算是坏事,毕竟换扇门总比换个家主容易多啦!
柳家家主皱着眉:“殿下说,我柳氏若不能明辨局势,做出正确的选择,就可以等着被族灭了。”
白夫人皱紧眉头:“夫君!”
柳家家主扶住她的手:“我并未夸大其词。不过,殿下已经将情况告知于我,只要我们这一次选择和殿下一条心,柳氏就是绝对安全的。”
他沉吟片刻,然后道:“让管家过来,我要问问最近打算和我们家做生意的都有哪些人。”
郑含章在回去后对他说了赵国和漆器的事情。
在他惊魂未定地以为家中有人已然做了叛国要牵连九族的事情而连连磕头时,又好声好气地对他说这是个得抓住的机会。
赵国国君不一定好糊弄,但是漆器商人,却不是什么不能糊弄的家伙。
尤其是他们这些豪强家主,应该最是擅长应对这种事。
若是能够反从赵国那边获得情报,然后向着赵国那边输送假消息,从而使得赵国发生战略误判——那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一桩啊!
柳家家主丝毫没有怀疑郑含章所言的准确性。
在被抓走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每一位洛州豪强家主对郑含章的印象和了解都大大加深了。
柳家家主并不是例外。
他看到的甚至还不是郑含章的全貌——毕竟,很多政务上的细节改动他都见不到,就比如说今日郑含章对他守城门的小吏发现的漆器问题,城门进出更为严格的改动他在抄书过程中是无法得知的——但却已经从对方的话语和部分行动中看到了“恐怖”这两个字。
“夫人——”柳家家主突然又道。
白氏低头,只见坐在浴桶中的丈夫神情认真得无以复加。
“我已然明白了,我们不能与殿下为敌,殿下眼中的敌手也从不是我们。我们要做的,其实只是趁着殿下现在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好好表现。”
紧接着,他将郑含章说给自己听的分析全部复述了一遍。
白氏有些惊讶,但也没有那么惊讶。
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