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太医院的学徒还真是可怜,身为学徒便被人使唤,冲在疫症的第一线,整天以命相搏,求一个不可能得到的结果。
已经到了庄子门口,好多人都注意到了秦淮,但却不知道这位锦衣玉食的公主哪来的胆量来到这里。
顾白修推开了庄子的门,隔壁的学徒们纷纷小跑过来行跪拜之礼,秦淮摆了摆手,让她们平身。
秦淮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泥罐突然砸了过来,幸好顾白修眼疾手快,在那泥罐子就要碰到秦淮的时候夺了下来。
其实这个泥罐子并不足以伤到秦淮。
这些都是病患多日,正在苦苦寻找一个解脱的人,手上能有多少力气呢。
“滚出去!都是因为你……是你害了我们……”
不知是那儿冒尖了一个声音,更多双充满怨恨的眼睛齐齐盯向了秦淮,就像那夜的梦一样……
突然一个还有力气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指着秦淮不掩心中悲痛。
“要不是你,我爹娘就不会死,你滚,你快滚出去。”
一时间,更多的疫民们拖着无力的身子,纷纷加入了驱赶秦淮的队伍。
秦淮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档口为自己开脱。
明月看不下去,挡在了秦淮身前,为自己主子鸣不平。
“你们这些人真是没良心!外头那些太医们根本不敢进来看你们,我们公主可是千金之躯,屈尊来为你们说情,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也要以身作则,你们这种态度,还有没有人性了!”
明月太激动了,要不是彩霞拦着,她根本就拉不回来。
“你放屁!就算我们死了……也不用这祸害假仁假义。”
“要真想救我们,就让她去祭天……”
疫民们的态度没有那么容易被调整,也不可能因为秦淮的出现而改观。
一度的好说话没有用,温柔待人也确实不是秦淮的作风。
“你们不要妄想了,我不可能去祭天。”
这……
她竟然敢这么说?
疫民们一下被秦淮换上的刚强态度说愣了。
“你们说我不是天榆公主,你们没有证据,而且我父皇母后和满朝文武都不会相信你们。”
秦淮就站在疫庄门口,坚定不移,八风不动。
“要是有人说那是无相阁占卜出来的结果,那我且问问。无相阁说我会给天榆带来灾难,可我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公主了,为何他们今天才占卜出结果?为何天榆到现在相安无事?为何偏偏就要在今年发难?”
顾白修也在一边听着,他的心里突然有一些欣慰,从前那个自信大方的秦淮,终于突破了眼前的困境,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方式。
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秦淮说的确实没毛病。
一时之间四下皆静,连疫民痛苦的笙吟声也不见了。
“之前我二皇兄为了储君之位诡计百出,不惜联和无相阁污蔑我,如今他已经落得那般下场,女官大人也还我清白,不能什么事都往我脑袋上安吧。”
之前她一直没有机会为自己解释,心里都清楚都能想明白的事,可是一见到那么多人的反对后就慌了。
如今借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把肚子里的委屈说出来。
“疫症一说,为何其他城池没有,偏偏你们襄州就有呢?你们就没有反思过么?朝廷早已经调查到了,是因为你们襄州人爱捕蛇爱吃蛇,体内常年堆积蛇毒,天气一热体内蛇毒猛然被触发了,这才勾起了牵连甚广的疫症,难道这也要怪罪到我身上么?”
秦淮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异常大声,这几句话也吼得这些疫民们哑口无言。
可,秦淮又不能真的和病患们一般见识,也许有人是故意的,有人也是真的听信谣言,但还有一部门……他们只是想用这个借口,来说服自己接受命运的不公罢了。
气氛沉默了许久,没有一个疫民开口说话,虽然有些人已经低下了头,还有人不愿意面对。
恩威并施,这是柳宴心教过她的。
秦淮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她不光是要为自己洗清冤屈,更是要平息这次的疫症。
“我这一次并不是以公主的身份来看望你们,而是作为天榆的一份子,我想帮助你们,外头那些太医们不是不愿意来看你们,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关键时刻不要轻易放弃自己,也不要听信任何谣言。”
“襄州一日不恢复如常,我就一日不会离开襄州,势必与你们共同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