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二楼一处破旧的房门前。
外面站着个戴口罩的男人,顺手帮江皓开了门。
里面是个脏兮兮的清水房,棚顶吊着一根孤零零的黄色灯泡。
光线不明不暗,江皓屏着呼吸,轻手轻脚的把我放在地面铺好的纸壳上。
我感受着身下的冰凉,躺下的滋味儿活像是被瞻仰。
脸上的口罩被他摘了下去,江皓貌似要摸我的脸,指腹却迟迟没有落下。
过了几秒,江皓喉咙里发出酸酸的笑音,“三哥,你的脸也受伤了,谁打的你,很疼吧。”
我没有回应,只觉耳廓发痒,江皓似俯身下来,凑到我耳边悄悄声,“三哥,我知道我是趁人之危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不得不认清现实,你心里没我的现实,无论我怎么做,都入不了你眼的现实,但我又不甘心,我不想放开你……”
“三哥,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这一辈子,我都会对你好,我发誓不嫌弃你,也不在意你都跟谁谈过恋爱,只要你以后是我的,只要你以后,等你有了我的孩子,你就能收心,我们一定会很幸福,你对孟钦什么样,对我就能什么样……”
这些话他像是在对我说,也是在劝他自己。
说着说着,他呼吸也变得急促,伸手解起了我的病号服领扣。
我忽然睁开了眼,眼尾滑下了两道水痕。
江皓正要亲我,见我睁眼看着棚顶,他像是受到了惊吓,仓皇的后坐,“你,你怎么醒了?”
我望着棚顶悬挂的那根灯泡,嘴角轻轻地动着。
他听不清我说的话,紧张的又附耳过来,“你说什么?”
我身上仍是无力,嗫嚅道,“好想念那个帮我划重点的江皓啊。”
“三哥……三哥……”
江皓听清了我的声音就哭了,“你别这样,别这样……”
我双目无神的看着那颗黄灯泡,“变了,都变了,面目全非了。”
“三哥,我也不想变,我也想回到过去,要是你没有离开凤清村,你永远都是我的……”
他跪坐在我身旁,“你跟我回去吧,我不想欺负你的,一点都不想,我也恶心这样的自己,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体体面面的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江皓,我好累啊。”
我流着泪看向他,“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我活不下去了。”
“不要,你不要说丧气话,你得好好活着,网上都是对你的诬陷,我知道你很好……”
江皓胡乱的给我擦着泪,“对不起,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你不要求我,你这样我害怕。”
视线一转,他看向我被他解开衣领的病号服,貌似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
紧接着,他伸手试探般又将我散开的衣领朝一旁拨了拨。
我肩膀微微露出,缠绕的纱布绷带印入了他瞳孔。
江皓呼吸一颤,仿佛受到了刺激,立马帮我系好了衣领扣子!
随后他揽起我的肩膀,加着小心般把我抱在怀里,嗓子里发出了呜咽的哭音。
“对不起三哥,对不起,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居然还想……居然……”
话没说完,他抬手又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哭得周身颤抖,“是我的错,我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错的太离谱了,三哥,我配不上你,我真的配不上你……”
“那晚我被裴冬齐打了后,他又找了我一回,他跟我说,孟钦不会对付我,因为孟钦知道,对付我会让你为难,所以孟钦一直都对我留有余地,裴冬齐还说,孟钦对你的感情很纯粹,我很不服,我对裴冬齐说,我才是陪你长大的人,孟钦对你的感情凭什么要比我纯粹,但……”
他流出的泪落在了我头发上,“现在我明白了,我和孟钦最大的差距,不在于出身门第,也不在于学识高低,而是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能蹲下身为你系鞋带,他能让你笑的惬意,面对我的挑衅,孟钦也没有失了风度,跟他比起来,我像个跳梁小丑……”
“孟钦有真正的照顾好你,而我却被嫉妒蒙住了眼睛,成了我自己最看不上的卑鄙小人!”
江皓哭的是涕泪横流,“你说得对,我面目全非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江皓成长的一路也是被家人长辈寄予厚望的啊。”
我不自觉的流泪,太阳穴很是闷涨,想说什么,又觉得什么都没必要去说了。
“不要哭,三哥,你不要哭,我不会再强迫你跟我在一起了,我也不能糟践你,就算不看长林叔的面子,还有凤丽婶子呢,哪次去你家,凤丽婶子都对我特别好,还给我洗水果吃……”
江皓低着下眼看我,手上还给我擦着泪,“以后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保证不会再碍你的眼,不要难过了好吗,答应我,你要好好的,你这样我真的心疼,你要开心,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