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着前世的记忆,推断出她离不开那幅画。
那只要他将画像带走,她便能待在他身边了。
于是他仗着自己是都城的富家子弟,准备买走那幅画。
监院的道长听后断然拒绝,直言那幅画可是在道观里传承下来的,卖不得。
而且这位道长在儿时就听老道长说过,这画中的女仙子极有灵性。
正是得益于有她,这隐匿在深山里的道观古刹才逐渐的香火鼎盛,声名远播。
更不要说这还是一幅流传了数百年的古画,堪称镇观之宝,卖了恐生祸端,万万不可。
男人又岂能善罢甘休,别看他现时年岁不大,却是城府深沉,深谙人心。
他放话道,只要道观让出画,他愿意出钱给观里的神明塑像塑金身!
如此诱人的条件一出,监院道长难免心动。
犹疑的档口,她自是坐不住了,真不拿豆包当干粮了!
深夜她踹开了男人的袇房,质问他是不是逼她翻脸!
男人正倚在榻上看书,穿着一件很像现代睡袍的雪白寝衣,披散着一头长发,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整个人都有一种慵懒的清贵感。
见她气势咄咄的进门,他俨然不是前世的冷硬脾气,只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发火。
直到她吵累了坐在椅子上,他才走到她身前,“应应,你刚刚是说我渎神?”
“难道不是?你把画带回家想做什么?”
她怒视着他,“是想让我几百年的修行毁于一旦吗?”
“那有什么关系呢。”
他面色苍白,唇色却是冶艳,眼底还有妖丽之气,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应应,只要你能许我一生,我亵渎神明又何妨?”
她眉眼一厉,岂能纵容他的大不敬之举,啪的直接打开他的手,“放肆!”
他身体微微一晃,唇角弯起弧度,“若是上苍发难,小生情愿自取灭亡,九死不悔,至少,你能属于我一辈子,独属于我,不再属于众生。”
“我做不到。”
她冷着脸站起身,“我永远不可能属于某个人,你也不配。”
他貌似习惯了听她说难听的话,唇角仍是笑着,“怎么,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爱吗。”
“我不想跟你再聊这些了,来这边只想跟你说,若你执意要买走画,我只能再觅他处了。”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另外,我还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曾经我道行尚浅,灵力微弱,的确无法长久的离开画,但经过数百年的修行,就算我在外云游久了,需要吃食香火,也无需刻意回到画卷里等信徒供养,随便附着到哪尊神明的塑像上,我便能得到恩施,所以,即使你非要买走画,带走的也不过是一具空壳,一幅没有灵魂的画像,跟我没什么关系。”
男人微怔,“不可能,那画是你的根基,你……”
“快五百年了,就算是一根细弱的豆芽,也该长成参天大树了。”
她神色平静道,“经纪天地,错综人术,妙不可尽之于言,事不可穷之于笔,焕大块之流形,混万尽于一科,我之所以要修行,便是要保不亏而永固,禀元气于灵和,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不但离不开画,还怕火,怕刀,现在我要是还敢说怕,当真会被一众山神精灵嗤笑……”
语气微顿,她稍显正色的继续,“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成长,早已不是那个被人气一冲就想将头缩起来的小灵了,而今我游历名山大川,三界内外皆有好友,仰仗外貌和善,即便偶遇天界上神,亦没有谁将我看做过妖怪,对我皆是以礼相待,且等我渡过雷劫,便可晋升神阶,入天仙之列,得正神封号,神职加身,弘扬道义,救人之难,济人之急……”
见男人的脸色愈发透白,她淡淡的笑了,“知道吗?我原本不需要修行这么久的,无论是凡人还是精灵,修行看的都是慧根,我孕育于菩提之境,有法可得,即立有相,至多修行百年,立下善功,便可入山神阶位,得地仙封号,享万民祭祀,但,你猜我为何修了快五百年,还是个小小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