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
周遭静到像是冰封。
我撑着地面慢慢的抬起脸。
透过水光,直见孟钦像看陌生人一般凝视着我。
一股温热的水流顺着我的额头潺潺而下。
我本能的抬手去捂,孟钦先一步递来了纸巾。
气氛森然冷冽,我迟疑着还是接过他的纸巾,堵住了额头磕破的伤口。
相顾无言,孟钦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息,随后坐到椅子上,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形容不出的复杂。
我垮坐在地,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一手不断地擦拭流出来的眼泪。
磕头的时候哭得很崩溃。
披头散发的样子更是狼狈至极。
只不过……
最差俨然如此。
到这步我已经无所谓要不要脸了。
只要能做到干脆了断,别说磕五个头,磕五十个头我都愿意。
这是我欠他的,除了不能再给他爱,还给他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微凉的空气里渐渐弥散出酸涩的味道。
孟钦一直没开腔。
看着我倒像是首次审视起这段感情。
我默默缓和着情绪,对上他的眼才发现,他眸底深处化开了潋滟的红丝。
仿佛是落在雪地里的红梅花瓣,艳艳似血,料峭凄寒。
再望向他的瞳孔深处,我看到了潇潇雨竹,看到了风霜如雾。
最最后,我看到了一座他用信念铸成的高山,正在一点点的晃动崩塌。
沉默良久,孟钦收回了视线,看向桌面上那张被墨水晕染的婚书,他音腔微微沙哑,“应应,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这个贵人不是我,换做任何一个男人,你都愿意用献身的方式去报答他吗?”
“我愿意。”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坚定,此刻我必须做到坚定。
孟钦低笑,扇羽般的睫毛遮挡了他眸底的情绪,“假若他不惑之年,对你并无真情,你也愿意?”
“我愿意,因为我没得选,既然只有这一个贵人,我自然得奉承他,顺从他……”
我咬了咬牙,“如果他帮助我仅仅是为了跟我发生关系,走肾不走心,不会捆绑我一辈子,那我求之不得。”
孟钦面上无澜。
可我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他手指抖了下。
不知怎的,我心脏也随之剧烈的抽搐起来。
“原来你在意的只是贵人,而不是贵人是谁。”
孟钦低眸笑着,长指揉了揉鼻梁,“那我呢,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你是我的好朋友,是兄长,是恩人……”
“最难听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