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城军营大帐。
徐文若和徐顗已经走了很久了,萧笺舒却还靠着书案后的椅子,脸色阴沉,半点没有离去的意思。
他的双目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就仿佛睡着了一般。
可是,他放在书案上的右手两根指头却仍在有频率地轻轻的敲着书案,发出啪啪啪的轻响。
又过了一阵,帐外缓缓地响起脚步声,萧笺舒敲打书案的手指蓦地一停,须臾又用原来的节奏敲击起书案来。
帐外有人缓步进入,朝萧笺舒抱拳沉声道:“公子。。。。。。”
萧笺舒并未睁眼,他熟悉这个声音,正是自己的金猊卫大统领——倪金。
“来了。。。。。。坐。。。。。。!”萧笺舒闭着眼,随意地朝一旁指了指。
倪金抱拳,转身找了张椅子坐了,腰板直挺挺的,并未多言,似乎等待着萧笺舒吩咐。
半晌,不见萧笺舒说话,倪金这才试探地道:“公子。。。。。。咱们就这样。。。。。。算了?。。。。。。”
萧笺舒依旧闭着眼睛,淡淡哼了一声,无精打采道:“不这样算了。。。。。。还能如何。。。。。。徐文若的话,想必你也偷听得差不多了。。。。。。他讲得还是有道理的。。。。。。”
“可是。。。。。。他所说的也不过是他一家之言,没有什么真凭实据,都是猜测而已。。。。。。万一他猜错了,公子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了么?”倪金有些不甘心道。
“呵呵。。。。。。”萧笺舒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倪金,方似自言自语道:“徐文若是猜测,咱们对前线的判断和对我父亲是否受伤的判断。。。。。。也不过是一封信而已,并未亲眼所见。。。。。。这跟猜测有什么区别呢。。。。。。”
“这。。。。。。公子说的是。。。。。。属下只是替公子着急啊。。。。。。公子苦心孤诣,好容易有这么看起来绝好的机会。。。。。。却因为徐文若这席话。。。。。。前功尽弃了啊。。。。。。”倪金搓了搓手道。
萧笺舒看了看眼前的倪金,这个人是自己亲自将他从下等士卒中提拔上来的,如今这灞城中,若说谁完全是自己的人,怕是只有这个倪金了。
萧笺舒缓缓问道:“倪金啊。。。。。。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倪金忙抱拳道:“属下跟随公子到今日四个月又十一天!”
他甚至精确地记到第几天。
萧笺舒有些感动,缓缓起身,来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四个多月啊。。。。。。并不很长。。。。。。”
“是。。。。。。可是属下对公子。。。。。。”
萧笺舒一摆手打断倪金的话,缓缓道:“你对我的忠诚,我是明白的。。。。。。倪金啊,你是我最值得信赖的人,现在是,希望以后也是!。。。。。。”
倪金心中一凛,蓦地起身,站得笔直,郑重道:“属下无论何时。。。。。。永不叛公子!。。。。。。”
萧笺舒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又神情沧桑地缓缓道:“倪金啊,你不过是跟了我四个多月,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你可知道,我苦心孤诣,谋划运筹了多久了么。。。。。。”
“这。。。。。。属下不知。。。。。。”
萧笺舒叹了口气,眼中的沧桑之意更甚,像告诉他,又像自言自语道:“很久了。。。。。。久得我都记不清多少年了。。。。。。自从我大哥死在宛阳之后。。。。。。我便开始了谋划,我小心翼翼地谋划着一切,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公子。。。。。。公子杀伐果断,晓畅军事,腹有智计,又有雷霆手段。。。。。。末将不知丞相为何会。。。。。。”倪金一脸不忿地道。
萧笺舒无奈一笑道:“只因为我太想他了啊。。。。。。太相似的人,若不能互相成就,终究是互不相融的。。。。。。。”
萧笺舒说完这句话,一脸落寞地走回自己书案后的椅子前,缓缓地靠在了上面。
“以前啊。。。。。。大哥明舒在时,我不敢想,不敢争。。。。。。全心竭力地上讨父亲的欢心,下做阿弟和阿妹的好兄长。。。。。。只是,不够啊。。。。。。作为儿子,远远不及大哥在父亲眼中的优秀,作为兄长,远远不及大哥在阿弟阿妹心中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