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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娘总觉得她这位姐姐,从小就离经叛道,虽然面上比谁都温和善良。若要真论一身反骨的重量,两人可能半斤八两。
这也是武媚娘喜欢婧儿姐姐的原因,她总能搭上她的话,总能将她心中的愤慨以精准的语言清晰地表述出来。
武媚娘对于尊男卑女嗤之以鼻道:“最可恶的不是那些腐儒加诸女子身上的枷锁,而是本为女子却给同类带上了嚼子,什么《女训》《女则》,简直不知所谓。”
武婧儿拿着手中的甜杏,此时幽幽补充了句:“还有陛下曾经命人编撰的《列女传》。”
武媚娘一顿,咳了一声,道:“我那是权宜之计……啊……我承认我也是可恶的。”
说到最后,武媚娘气弱起来。写下《女戒》的班昭,《女则》的长孙皇后,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有着特殊的政治目的?
她们,包括武媚娘自己,拼命地将自己装扮成男子喜欢的模样,然后凭借这些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自己是如此,那班昭和长孙皇后呢?武媚娘又问自己。
不得而知。但她对于女子处境之艰又多添了一份怜悯和悲哀。
武媚娘眺望远方,看着在日暮里模糊了天地界限的群山,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里的甜杏仿佛失去了甘美,武婧儿将它放到桌案上,也跟着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武婧儿才出口道:“如果这世间有人能做到什么,那一定非陛下莫属。”
语气中带着武媚娘都未曾有的坚定。
“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武媚娘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武婧儿。武婧儿坦然地和武媚娘对视,张口一字一顿道:“我、知、道、陛、下、你、呢?”
武媚娘突然展颜一笑,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就好像那佛龛中含笑超尘的佛像站起来走向人间。
“吕后差的那一步,我会走完。你呢?”武媚娘居高临下地审视这位胆大包天的姐姐。
武婧儿亦笑:“你去哪里,怎么少得了我?”武媚娘这个古人就敢和几千年的制度斗一斗,武婧儿这个受过文明洗礼的人又怎么能退缩呢?
武媚娘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确认过武婧儿的心迹后,武媚娘有一种“吾道不孤”的欢欣雀跃。
“这世间还是你懂我。”武媚娘又说了一句,低头看见果肉生锈的甜杏,提醒道:“你不是一向珍惜粮食,这甜杏怎么没吃完就仍了?”
还不是被你搞的没心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