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想要依托防御工事,绝不肯让威廉寸进一步,那么就摧毁他们的生存根基,逼迫他们不得不动容。
领地与领民是一个贵族生存的根基,如果他们守在城里,威廉可以派兵去攻打他们的村镇——不是占领,是毁灭他们。
这跟以往的小规模劫掠不同,托提普建议威廉大规模毁灭附近所有的村镇。
大量的灾民被驱赶到城市甚至是王都,他们会猛然出现巨大的人口压力,而地方上的生产基础被毁灭,使得圣眷人只能依靠城市供养远超于他们供养范围的人口。
他们的经济基础会崩坏,如此一来自然就没有了开辟新战场的能力,不仅如此,最后就算威廉撤军了,他们也必须头痛于如何恢复已经被摧毁的生产力。
在恢复的同时,他们还要一直挂着人口过多的问题,这会是一场长达数年的阵痛。
圣眷领自然也有别的应对方法,那就是将这些灾民全部屠杀。只要都杀光,就不会有人口过剩的问题。
但是对本国民众开刀究竟会有什么下场。。。。。。博登领的结局历历在目。
无论你有再多的理由,一旦你对本国的百姓开刀,那必然会让百姓丧失对政府的信任,同时会影响百姓对社会生产的积极性。
这是一个阴狠毒辣的阳谋,无论卡缪二世选择哪条道路,都只会走向一条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这么做真得值得吗?逼迫圣眷领的百姓去死。。。。。。
“首相大人,即便教廷的暴政累累,难以言说,可在新教之前,教庭的统治一直是稳固的,就连受它统治的百姓都没有反抗它,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百姓畏威而不怀德,他们如今反抗,是因为他们觉得新教一方有战胜教庭的可能,可一旦新教落败,他们又会乖乖当回教廷的顺民。”
“只要您成为了历史的胜利者,圣眷领的百姓自然会忘记我们曾做过的事情。”
托提普见这几句话没有动摇到威廉,便又换了个方式劝说道:
“如今您肩负着艾芬多人和博登人的性命,您是新教之人,如果因为这回的落败造就了新教的失败,您和您的子民又会经历什么,他们会被教廷狠狠处罚,一辈子活在炼狱之中。”
说到这儿,威廉突然有了反应,就像是触及了他不愿提起的过往,让他不由得握住了拳头。
“我主,圣眷领只是外人,您虽然是世间的圣人,但您如今背负的应是珍重之人的期待,而不是圣眷人的疑惑或敌对。他们可不是新教徒。”
“您要做的,是为了更值得幸福的人幸福,是为了未来的大业不得不进行的一步。”
托提普巧言善辩,正当化他们的行径,削弱威廉心中的道德负罪感。
威廉心中思虑再三,瞧向这位在某种程度上如同走向极端化的自己一般的托提普,不得不否认他的提议是如今最快最有效的破局之策。
对于社会进程的价值衡量,生命是不是额外的不值一提?
内心感叹一声,随后被自我的谴责剥夺了对道德仅存的依恋。
呵,他为了战争都能压榨本国人,怎么到了圣眷人这边反倒是生起了无意义的多愁善感。
威廉,不要忘记你的目的是什么,而为了达成目的,你又要牺牲些什么。
自他走上这条路开始,就应该承担起背负所有罪孽的觉悟。
当他逼迫他人为自己的理想牺牲时,他早已经堕落成恶魔了。
“记住,不要杀害百姓,即便驱逐,也要留给他们至少三天的口粮。”
这是威廉最后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