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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可真是个情深意重的君子呀。”洛衍书冷笑道,“这般情深意重,不爱世间女子,却偏偏去抢占民男,真是钻得一手好空子啊。”
王凡全闻言忙又磕了个头:“所以老臣有罪啊。古人云,食色性也,老臣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一时糊涂,色迷了心窍,贪恋这二人美色与才情,才做下那有违道义之事。但臣绝无要伤这二人的心思啊,臣只是以为这二人是贱籍,便买了来,想着好吃好喝供着,待他二人回心转意。”
洛衍书抬手指了指绿枝:“你来说说,他说的可是真的?”
“禀陛下,王大人所言并非实言。小人曾告知过大人,小人虽身陷烟花之地,乃是家中缺钱,前来卖艺,并非贱籍。且大人屡次三番想要强行那不轨之事,若非我二人以性命相挟,早已遭了毒手。”绿枝生得纤细单薄,皮肤极白,缓缓道来,低眉顺眼却带着楚楚可怜的诱人意味。
洛衍书看着心里却突然来气,又瞧了瞧那目不转睛盯着他两人的洛摇光,心里更是气,又不好冲着他们发作,只能厉声斥道:“王凡全,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治你一个欺君罔上!”
王凡全一唬,刚刚还比较冷静的陛下怎么突然暴躁了起来。
洛摇光见状觉得自己是时候出来唱白脸了,遂温声说道:“陛下不必动气,想来每次在那秦楼楚馆,王大人都是饮多了酒,想必酒后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听过些什么,都记不大清楚了。本宫看王大人也不是那欺下媚上胡作非为之人啊。”
“是了是了,老臣上了年纪,但是也贪那口酒,酒后却受不住酒劲,难免就糊涂了,做了糊涂事儿自个儿还不知道。老臣有罪,甘愿受罚。”说着王凡全又是深深一拜,磕了个头。
安太妃也知晓这王凡全是安南王的重要心腹,自然也不愿意见他真出了事,回头给安南王添麻烦,于是也说道:“陛下,容本宫说句僭越的话,虽我这个妇人本不应多话干预,但也觉得长公主言之有理。王大人固然有错,但到底年纪大了,也颇有些苦劳,若随意惩治太重,却让官员们寒了心。”
“若不处置,却让天下百姓寒了心。”洛衍书冷声说道,“为官者,知法犯法,更该严惩。”
“老臣甘愿受罚。”王凡全心里明白,但凡陛下还在讲道理,就还有转圜之地。
“传朕旨意,兵部尚书王凡全,身为朝廷正二品官员,然先帝丧期,出入烟花之地,寻欢作乐,是为不忠;枉顾糟糠之妻,白日淫。秽,是为不义;强迫良民,私自囚禁,是为不仁。然,念其年岁已大,又未曾真正伤人性命清白,坦诚错误,知错认罚,遂酌情处理。杖责二十,罚俸一年,降职三级,闭关反省三月。王凡全,你可有异议?”
王凡全心下绞痛,盛安逛秦楼楚馆的官员多了去了,偏他被抓个现行,扣上个不忠不义不仁的帽子,你说罚得重?却也已酌情处理。你说罚得轻,罚俸杖责咬咬牙倒也过去了,这降职闭关,却不知会不会误了安南王的事呀。
但倒也轮不得他不服,陛下这意思分明要开始拿安南王党开刀了啊,他心知肚明,群臣也心知肚明,可是这不痛不痒的惩罚,又有理有据,怎么也讨不到好处。
且王爷大事还未到时机成熟之时,便先忍一忍。
“臣,领旨。”
“那便退下领罚。”洛衍书挥挥手。
“罪臣告退。”
安太妃只觉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心下也烦乱,如今这个结果还全靠了今天洛摇光的周旋,她也还要好好回去权衡一下,再与安南王通个信,便也就告了退。
一时正殿里只剩下洛衍书,洛摇光,还有绿枝红叶。
气氛有些微妙。
洛摇光见洛衍书的眼神一直打量着自己,尴尬地咳了咳:“那啥,陛下,本宫看这绿枝红叶倒是颇有姿色灵气,那王大人眼光真是不错,不如陛下把他们赐给本宫。”
那夜从细腰馆离开后,她就托人打听到,这两个孩子是被父母卖了进来的,相貌文弱,性子却也烈,这么多年坚持不卖身。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小倌馆是去不得了,所幸的是抬了良民籍,她看着两人品行也还不错,不如收了去,回头带到越州当个乐师,也少了流离受辱之苦。
洛衍书闻得此言,顿时觉得胸腔憋闷了好一口气,气得很足,想说什么,却又憋闷着不敢发作出来,回头又惹了她不高兴可如何是好。
这人可难哄得很。
忍了忍,说道:“此事再议。皇姐你且先回去休息,朕还有事问问他二人。”
这两人串供都串成这样了,到底还有什么好问的?洛摇光心下奇怪,蹙了蹙眉,却也告退了。
这一蹙眉,洛衍书却觉得心里得气更足了,她竟真对这两个小子上了心?讨要不得竟还不开心了?
他细细打量着这两人,皮肤是挺白的,但是男人家,要这么白作甚?眉眼也轻佻,一点也不大气端庄。还有那腰,怎得这般细,这么细的腰能做什么?听说擅弦乐?弦乐有什么用?能给她做衣裳吃好吃的吗?
简直一无是处。
绿枝红叶二人只见天子一脸愠怒地看着自己,唯恐自己何处犯了错,小心翼翼不敢言语,神色间愈发楚楚可怜了。
洛衍书瞧着这神色,心里就更来气了,这二人必是凭着这幅姿态勾引摇光的,那人最是心软。
于是沉声道:“怎得?你二人可是对结果不满意,觉得冤屈?”
他二人忙叩首道:“圣上英明,草民深感圣上恩德,绝无丝毫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