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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宁怅然:“崔氏对灵儿一向不好。”
陶崇点点头:“何止是不好啊,简直是泼妇无赖,崔氏说灵儿的工钱应该给她,一张口就是一千两银票。”
“灵儿自然不依,崔氏便说灵儿是她十月怀胎生的,要么给一千两,往后每个月都要给一百两,要么就、就让灵儿剔骨割肉偿还父母的养育之恩,然后、然后就闹到衙门里了。”
“什么!”乔宁当真开了眼了,头一次见到对亲生女儿这么狠的娘,“那也不能让灵儿剔骨割肉。”
“烟娘也是这么说的,说等你回来商量,可……”陶崇痛心疾首,“可灵儿她、她竟真的剔骨割肉偿还,趁烟娘一个没留神,竟把自己的小指给,剁了。”
陶崇三言两语讲述完,乔宁却能想象当时的场景有多震撼,灵儿心中有多决绝,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头晕得厉害,不敢想,那么小小的、水灵灵的小姑娘,手持菜刀毅然决然剁掉自己小指的景象。
小丫头定是被亲娘伤透了心,又不愿让崔氏赖上文具店,这才狠心又决绝地断了小指。
乔宁的手不自觉发抖,她一点都不觉得乔灵狠心,而是太心疼那个坚强独立又破釜沉舟的小丫头了。
“我去趟县衙。”她有些失魂落魄地说。
商屿知道乔宁必然是要去的,他没阻拦,而是默默陪同在侧。
乔宁手脚发软地走到县衙,远远看见衙门外黑压压围着一群人,她拨开人群走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发晕。
公堂地上残留一小滩血迹,乔灵脸色苍白地昏迷着,烟娘把她小小地身躯抱在怀里,不断垂泪,旁边半蹲着一位大夫,约莫是赶着请来的,正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给乔灵包扎。
乔县令和乔青坤都在,乔灵毕竟是乔家的血脉,这两兄弟围在乔灵旁边,十分焦急地等待她转醒。
崔氏则远远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嘴唇有些发白,想是被乔灵的举动给吓到了。
“她怎么样?”乔宁挤进去,看到乔灵苍白地小脸心疼不已。
烟娘擦擦泪:“大夫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十指连心,小丫头得多疼啊。”
乔灵在分店的时间比较长,白日总陪着烟娘,烟娘又没有女儿,几乎把这小丫头当亲闺女疼,眼下看干女儿受这种苦,心里难受极了。
乔灵手上的血还没完全止住,小小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双目紧闭,应是在做噩梦,小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什么。
乔宁凑近细听才听出来:宁儿姐、杨婶婶、烟娘婶婶、承哥哥、昀哥哥……
都是些对她好的人,是她活下来的希望,崔氏再不好也是她的亲娘,今日亲娘竟说出剔骨割肉还恩的话来,她心里某些东西坍塌得一点不剩,只有念叨着对她有过一点好的人,才有活下来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