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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们尚且能说出硬话,多少毛笔他们也买得起,可赵冬怎么办?
“掌院,我不是来找您诉苦,更不是求您资助。”赵冬神情凄切,“我只有一个请求,让乔小娘子继续卖铅笔行吗。”
柴德广默默半晌,最终抬起头:“你说的我都懂,你且让我想一想,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
赵冬深深一礼,搁下茶盏,又走进冰天雪地中。
傍晚,雪停了。
阎行从讲堂中出来,一袭长衫,手握书卷,一抬头看到柴德广在不远处的亭中负手而立。
这显然是在等他,他踩着积雪走过去。
学生们见阎先生走了,这才如重获自由的鸟儿般涌出笼子,各自朝大门、食舍、斋舍的方向去了。
“这群小兔崽子,一下学全溜跑了,一个留堂的都没有。”柴德广把散学这一幕收进眼中,不住骂道。
阎行笑笑:“掌院又不是第一日当德馨书院的院长,该早就清楚这些学生的习性。”
“我知道。”柴德广道,“可看到还是会忍不住说一声。我这趟去隔壁县的书院,人家学生下学后都会留堂,讲堂中烛光闪动,一瞧就用功,难怪两年前的科考他们书院一下子出了五个举人,羡慕煞我也。”
阎行好笑不已,半晌后幽幽道:“其实前段时间,咱们书院也有学生留堂,晚间烛火闪动,第二日我查课业时发现,他们都能写完了。”
“他们也会留堂?课业也做完了?”柴德广音调都提高了,眼中全是诧异和不相信,“当真?”
“我何曾说过慌?”阎行道,“更没有必要为学生们说话。”
柴德广是知道阎行的,这先生一向严厉挑剔,眼中只能看到学生们的不好,从来没主动说起过对学生们满意的话。
他实在好奇得紧:“为何?”
阎行从怀中摸出一根使用了一半的铅笔:“用它来写课业。”
一句话柴德广就明白了,铅笔的使用难度低于毛笔,学生们用铅笔的完成度更高,学起来当然更有成就感。
如今没了铅笔,那股子热情自然就消退了。
柴德广若有所思,摸着胡须走出亭子,踩的积雪咯吱咯吱作响,连上一秒还在说话的同伴都忘了。
阎行失笑,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似乎也不是坏事,那老头终于懂得反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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