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作为太后的心腹,只需尽到一个告知的职责。太后和皇后又不傻,更不需要她唠唠叨叨地指手画脚教她们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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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太后头也不回地问道:“怎么一下子就病了?宫里的医官们请去看了吗?说是什么病?”
女官又低着头道:“辛定王妃一早请人去看了。说是……昨晚上王爷吃多了酒,郭侧妃侍寝,见王爷胀气胀得难受,便叫人浓浓地熬上一碗热粥来给王爷养养胃。谁知王爷酒气上头,小解时候不慎绊倒了炉子,一下一头栽倒进去……烫得厉害,直嚎叫了一夜。老太妃见王爷一张脸上被烫得一块好皮都没有,眼儿一翻也昏过去了。
只是怕说出去惹人笑话,世子不敢声张,对外只说是犯了旧疾,私下将实情报知给宫里的主子们罢了。”
这自然是辛定王妃和两个儿媳妇忙了半晚上想出来骗人的谎话罢了。
太后嗤笑一声,脸色没有半分的波澜起伏,反而冷漠地问了一句:“这可不是轻易好治的事情,医官们可有说活不活得成了?”
女官说:“医官们瞧了。说是王爷的眼睛被烫伤得厉害,难睁开了,牙齿也磕掉几颗,饮食喂不进去……即便是十分精心地养着……”
她恰到好处的收了声音,言尽于此。
婠婠放下手中正在修剪花枝的剪子,淡淡道:“这么说来便是赏赐下补品去,王爷也吃不下了。岂不是白糟蹋了皇家的心意。那就送几盏金丝燕窝给王妃和世子妃她们这些侍疾的人吧。”
*
之后的数日时光里,她尚且过得十分平静安和,倘或说起一桩堪称变故的事情,那就是关于晏珽宗的母亲了。
婠婠第一次见到晏珽宗的生母,是在这年九月初。
那天被他缠着欢好事毕后,她正阖眼小憩,模模糊糊间听闻晏珽宗退至珠帘外在和萃澜说话。
“孟夫人……这几日神智又清醒了起来,嘴里总是胡乱说着说想见见她的孩子。”
晏珽宗回首望了眼在榻上睡着的婠婠,想到他答应了今夜要陪她用晚膳,便对萃澜道:“你们回去告诉她,我明天一早上就回去看她,让她安心吧。”
他在婠婠面前是从不称孤道寡的,也不喜欢婠婠对他自称臣妾。再者便是偶尔陪着婠婠和皇太后用膳时,他也只自称我字。
这一次,或许是萃澜在他面前久违地提起了他生母的消息,他潜意识里不愿以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命令婢女们如此去向他的生母回话。
是很久违。
他派去照顾孟夫人的心腹们,只在孟夫人有什么特殊的异常情况或是想要见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才会将她的近况汇报给他。
而上一次有关于孟夫人的情况传到他这里来,是在去年的端午后,他给她送了一只碧瓜,引出了孟夫人的疯病。
孟夫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哪怕她发疯神智不清时,她也是一个人安静地疯着,绝对不会打骂身边伺候的下人。
晏珽宗给了她最优渥的生活,凡是她想要的,他都竭尽所能满足她的愿望,从不会皱半下眉头。
但她也经常神智癫狂错乱。
有时她会陷入对自己的亡夫——晏珽宗生父的思念中,动辄哭泣数日不止。
有时她又会格外思念自己的孩子,吵闹着想要见他。但凡孟夫人说要见他,不论他手中事务多忙,他都会回到王府去陪伴她。
可是见了晏珽宗之后,孟夫人又会一脸惊恐地推开他,口中喃喃自语道:“不!你不是我的孩子!别见我、别来见我!我这样的身份、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亲王的生母!别来见我、别来……”
如果孟夫人不说要见他,晏珽宗也从不会主动过去看她一眼。
他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很难对除了婠婠之外的任何人产生什么感情或是羁绊。除了婠婠,其他所有人都难以动他的心弦,无关爱与恨。
无爱,亦无恨。
自己的生母,他虽然尊敬且物质上孝顺着,可是他实际上心里并不十分在意,也谈不上有什么母子之情的敬爱;对于婠婠的生母,住在千秋宫里的圣章皇太后,那个过去几次三番想要弄死他的女人,他也没几分厌恶的恨意,懒得同她啰嗦计较。
因为爱与恨都是一种太过于高级的情愫,他根本不会让其他人占据他的心中的位置,扰乱他的神智。
他看着她们,都像是在看陌路人一般。
供养孟夫人,孝顺圣章太后,也只是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需要承担的责任,他尚且愿意承担这份责任而已。他的生母,是他不能抛弃的;心爱女人的生母,是他不能去报复苛待的。
*
萃澜走后,晏珽宗站在原地许久,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