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粱叹了一声,春喜的婆婆那是个挺和蔼的老太太,人很好。
“说是下大雨那时,上山躲雨的时候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中了,当场人就没了,那时候在山上躲雨,山下的路都变成了河,实在是无法报丧,等水退了,都过去两个月多了。”
这个时候再报丧还有什么意义呢?
加上又开始下暴雪,不仅是春喜家,还有很多人家的丧事都是简单办了——
没有做棺材的手艺,就自己伐木打了个木箱子,挖个坑,把亲人的尸骨放进去,就回土埋了。
下山之后,至今都没有时间把尸骨移回祖坟,怎么向亲朋报丧?
“啊这……”王老太很是唏嘘,但知道女儿没事,也算是放心了。
但江屠户老娘很是担心哪:“阿粱啊,你夏花姐有让你带话吗?你见到她了吗?她婆家有没有事啊……她啥时候回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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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屠户唯一的姐姐江夏花嫁到离镇上不远的村里,她过年过节要是有事回不来,就会在路边候一候江粱,让她给家里带句话。
古代通讯不发达,消息传递一般都是这样。
“夏花姐她………”江粱原本还笑着,但听到这个名字笑容一下就敛了起来,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夏花的婆家所在的村子刚好是她回村的必经路上,她家还离路边近,她就想着她要是还没回家那就顺便把她接上,省得顶着风雪赶路了,谁知道…………
“她怎么样了,你说呀?你这孩子,要急死婶儿了!”江屠户他娘急得不行,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又不愿意相信。
“夏花姐……她走了……”
“走了?”江屠户他娘一趔趄,一旁的杨老太和另外两个老太太赶紧扶住她,江屠户他娘手和嘴唇都哆嗦得不行:“走……走哪儿去了?大过年的,得走回家呀!我的儿!你你你………啊——”
老太太喉咙哽到哭不出声音,眼泪不停地掉,像一条缺水的鱼,徒劳地张大着嘴巴,让人看着心酸。
在古代,一直信奉的都是“死者为大”,古代人民是很注重自己的身后事,到了一定岁数就会给自己打一副在自己能耐内最好的棺材,备上最好的寿衣,放在房梁上,就怕自己走得突然,或者子孙不孝,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会走得不体面。
然而这雨灾,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麻木的百姓不能说不重视,只能说这重视还轮不到死人,死人还是排到活人后面。
再者就是,在正月里,就算是有人去世了,也会秘不发丧,但媳妇去世,通知娘家那是最基本的,好好的女儿嫁到你家年纪轻轻就走了,你总得给亲家一个交代,但江夏花婆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封村也是有人值班的,不可能是人来过了,但没把消息传到。
“娘,我们先回去,等大哥回来,明天我们到小妹家去一趟。”
江货郎媳妇黄氏今天并没有回娘家,江货郎和她正在家里准备今天中午待客的饭菜,突然听到有人来传这个消息,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简直不敢相信,耳边全是嗡嗡的声音,还是黄氏喊了一下他,他才着急忙慌地赶到村口,扶住了悲痛欲绝的老娘。
“老二啊!呜呜呜…………”
江屠户老娘揪着江货郎的衣服,终于哭出了声音,江货郎顿时眼眶一热,眼泪也下来了。
看到这一幕,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特别是一直没有看到来村的闺女的人家,急得手脚发麻,希望她早点来,又希望她慢点也可以,早晚都无所谓,回来了就行。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又有牛车进村了,跟他们村一样,好几家人一起租了一辆车,也有人是冒着风雪赶来了,挑着担,担上的盖子上落了一层雪。
“可算是来了!冷不冷?”江老太爷听说江夏花没了,也急急赶到村口等重孙女:“愣着干嘛,把担子接过去啊!”
他用拐杖拍了一下大儿子,转而给重孙女拍了拍头上的雪。
“谢谢爷爷。”春玲对她爷爷一笑,又对江老太爷说道:“还好,不冷。”
“这手都冻青了还不冷?怎么不带手套?”
“走得急没带布,等水退了回家,就那么半匹布都被水冲走了。”
“冲走就冲走吧,没关系,人没事就行,你咋样?受伤了没有?咋变这么瘦了呢?”
“我没事,就是他爹摔断了腿,所以这次回家他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