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迈步往家走。
“云雪,跟上。”
云雪垂下头,等她从身边走过,才迈开步子跟上。
意江山的家离河边不远,是去年她搬进来时自己砍竹子伐木头做的,很简单的一层小屋,外带一个院子。
院中不种菜不栽花草,只放了一口大瓦缸,缸里沉着十几颗五彩斑斓的石头——据她说是鹅卵石,夜风吹皱的涟漪里映出一轮明月。
门没锁,意江山推门进入,边把院子里的灯笼点上照明边说:“姜家小子刚才到河边来找你,说是陪你一起蹲守什么。不过等了一会儿就被柳娘子叫回去了。”
程梓:“喵呜喵——”
“估计是回去背书练字,听说明天他们学堂有一次考试。”
意江山的回答与他的疑惑无缝衔接,就像会读心术一般,可谓猫语十级。
程梓对此早已习惯,毕竟她对云雪的叫声和只能用眼神示意的兔子踏雨的心思都能轻易明白,可能就是出生前天赋技能都往兽语那边点了吧。
房间里点起了烛灯,意江山让云雪把受伤的大猫放到床上,转身出门打水。
重新回到屋子里时,她看到程梓带着小白猫躺到了昏迷的大猫身旁,还任由小猫崽子贴在身上,一双金瞳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大猫毛发上的血渍。
意江山无声地笑了笑,端起水盆上前,用沾湿的毛巾不轻不重地抹开血块,露出底下略显狰狞的伤口。
皮肉外翻,血液慢慢地渗出,又有洇染的迹象。
大猫像是疼得受不了,身体一颤后睁开了眼睛,于是那如蔚蓝深海般的眼瞳便直勾勾撞上了程梓的目光。
它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而程梓也冷不丁被吓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一段,让倚着自己的小毛团一骨碌趴倒。
大猫的眼睛生得比小猫漂亮,整体圆而亮,色泽通透,仿佛宁静的海面。眼尾自然上挑,逶迤出一条如眼线般的赤金色,冶艳又清冷。
更重要的是,它的眼神、神态与普通的猫截然不同,漠然中带着威严,环顾四周的举动做起来也像上位者的巡视。
“你……”
大猫张口发出了低沉沙哑的叫声,不像猫叫,倒像人类语言起头的调子。
程梓下意识侧耳去听,但意江山马上就开口打断了它:
“大猫你醒了?是不是我下手太重把你弄疼了?”意江山坐到床边,毫不客气地把程梓挤到边上去,大喇喇地说:“疼也没办法,你的猫身上全是伤口,一会儿上药的时候还有得你受呢。忍着点,我帮你把伤口处理干净。”
说罢,她把毛巾浸到水里搓了搓,搓掉上面的血迹再取出来拧干时,水变红了,毛巾上面也多了股酒味。
程梓鼻子一动,立马被这浓烈的酒水味道吸引了注意力,踱步过去,在水盆边探头闻了闻。
好家伙!酒里没有一滴血水!
她这是端了一整盆酒回来啊?难怪大猫会被疼醒呢!
意江山斜了程梓一眼,见他正盯着水盆嫌弃地皱眉,没工夫注意这头,才冷着脸瞪向床上的大猫。
“敢把危险往这里引,找死是吧?”
她用只有自己和大猫才能听得到的方式说道。
大猫看了看程梓毛茸茸的后背,垂下眼帘:
“捡到我们的是他,你敢把我们丢出去?”
“……”
意江山攥紧毛巾,上面原本只是淡淡的酒味越来越浓,片刻后,就像刚从酱香型某台里捞出来一样满屋飘香。
程梓诧异地回头,便看到意江山脸上露出一个接近狰狞的笑,将那团仿佛在陈年老酒里泡过二十年的毛巾“轻柔”地擦过大猫的伤口——
大猫啪一下闭眼摔倒,神似当场去世。
程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