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初为人父,自是生疏。咱们这些人专管就是干这个的,若是再教不好,便该打死了!”纪嬷嬷泰然自若地托了一把太子的胳膊。
又笑道,“奴婢见过那么多孩子,郡主是里头拔尖儿的一个,便是比起当年的永宁公主,也不遑多让。
“只是郡主自幼可怜,身边没有母亲教导,性子难免有些偏激。
“好在如今敬王承徽如敬其母,言听计从。
“王承徽也极为爱惜郡主,甚至常常自愧性情学问皆非一流,不及梅良媛端静,生恐耽搁了郡主前程……”
太子听到这里,扼腕叹道:“实在这方是慈母心怀!”
纪嬷嬷深深颔首,轻叹道:“才来时听说太子曾言欲将郡主记在太子妃名下,其实,倒也未必嫡出就一定很好……”
“只是动议而已。”太子应声便道,“三年前本想去改的,又想着索性到了陶哥儿五岁上玉牒时再一起办,拖延到如今。”
“姐儿也大了,这件事又关乎她的终身。不如太子爷挑有空的时候,跟姐儿商议着办吧?”纪嬷嬷松了口气。
太子连连点头,又诚恳谢了纪嬷嬷一次,才请她也去外头看顾和恪与陶哥儿,自己则踱着方步去了王熙凤寝殿。
将才被吩咐把素净衣衫换成轻快颜色的四个宫女此刻也已经收拾完了,都垂首站在寝殿外头。
夏守忠、景黎和富贵儿则站在宫女们再靠外一点的位置。
见太子从和恪的暖阁出来,往寝殿这边走,夏守忠疾步上前,有些激动地跪下行了大礼:“殿下!”
“哼。还认识孤呢?”太子撇了撇嘴,斜他一眼。
夏守忠忙磕了个头:“殿下给奴才指了个好主子,奴才好好学了三年,如今虽然还有孟浪冲动的时候,但绝不会再犯以前的蠢!”
太子满意地舒展了眉头:“这还差不多。”
“那殿下……”夏守忠嘿嘿地乐着,“奴才能起来了么?”
“起吧。”太子踢了他一脚,笑骂,“还跟我这儿做这个像声儿!天没亮就跑去丽正殿,把庆海的魂儿差点儿吓掉的,是你吧?”
夏守忠爬起来,摸摸后脑勺,挤出个苦脸:“您说奴才吓庆海?是那贼,差点儿把东殿一殿的人都吓死!
“仵作当场从他怀里翻出来那些东西,奴才、景黎、富贵儿,还有承徽主子,四个人八只眼睛看得真真儿的!
“奴才当时就去了半条命!
“要不是乌金那一嗓子,这要让他得了手,这一殿的奴才,都得把命赔进去!
“何况这暖阁儿里头还有一位小郡主。
“快别提了,奴才这头皮连着后背胳膊肘,一想起来就发麻!”
太子听他唠叨完,心里慢慢转着这些话,口中却对庆海嘲笑道:“孤当年是真英明!就他这个啰嗦劲儿,要搁在丽正殿,不是他把孤烦死,就是孤把他弄死!”
“承徽主子也爱说爱笑的,想来阿夏倒投了承徽的缘法了!”庆海只管说片儿汤话凑趣儿。
旁边早已等得心焦的巧桂偷偷抬眼,满面绯红地看向发声的太子方向。
一只脚忽然不动声色地踩住了她的脚趾,用力,碾。
巧桂只觉得钻心地疼,又不敢叫喊,瞬间便是一身冷汗!忙紧紧地咬着后槽牙,老老实实地把头低了下去。
那只脚也就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