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军边骑车边问刘卫东:“卫东哥,咱们村就有不少人家养鸡生蛋的,为啥不先从村里开始换呢?”
在郝建军看来,用粮票换鸡蛋对农民来说也是有利可图的好事。既然这样应该优先找同村的乡亲,怎么刘卫东反而先去其他村子呢?
“小鬼,你还是太天真啊!”刘卫东瞥了郝建军一眼道:“这能挣钱的事要是被咱们那个村长王德利知道,你说他会怎么做?”
郝建军一拍脑袋道:“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要是被那个财迷知道了,肯定会横插一杠子,不让咱们干了啊!”
“所以说嘛,这事绝对不能在咱们村里干!”刘卫东提醒郝建军:“而且赵宝军和罗刚可是刚刚被判刑,特别是赵宝军那个老娘不知道有多恨我呢,所以这事千万不能让村里的人知道!”
郝建军立刻正色道:“卫东哥你放心,我回去保证一个字都不说,我爸问我都不说!”
知道好兄弟虽然有些迟钝,但为人是绝对信得过的,刘卫东也满意地点头道:“得,你心里有数就行,咱们先去小王庄碰碰运气!”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小王庄,不少老头老太看到村里来了两个陌生的年轻人,纷纷警惕地打量着两人。
郝建军以前可没遇到这种情况,顿时感到十分局促,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而前世见过大场面的刘卫东就不一样了,自来熟地对一个戴红袖箍的大妈打招呼:“大妈,纳鞋底呢?嚯,这鞋底纳得真漂亮,瞧瞧这针脚又密又匀,这鞋子以后穿着肯定舒服!”
这话可算是说到大妈心里去了,脸上也多出一丝笑容:“你这小伙子眼光不错嘛,来咱们小王庄是找人还是办事?”
刘卫东笑眯眯地对大妈道:“我们是来换鸡蛋的,您知道咱们村有谁愿意换的?”
这年头下乡用粮票换鸡蛋的人也不少,大妈立马就来了兴趣,停下手里的活小声问:“你们是怎么换的?”
刘卫东告诉大妈:“三斤粮票换一斤鸡蛋!”
大妈立刻不乐意了,皱着眉头道:“小伙子,你这人不太实在啊,别人可都是四斤粮票换一斤鸡蛋的!”
刘卫东笑道:“大妈,人家那都是本省粮票,我用的可是全国粮票!”
这年头本省粮票差不多能值三毛钱一斤,四斤粮票换一斤鸡蛋,就是一块二毛钱一斤。比卖给供销社能多赚两三毛,所以很多农民都愿意把鸡蛋换成粮票。
而全国粮票能卖到五毛钱一斤,就算只换三斤那也是一块五了,所以大妈立刻就心动地问刘卫东:“小伙子,你不是在和大妈开玩笑吧?”
“哪能骗您呢!”刘卫东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全国粮票道:“瞧,粮票我都带着呢,您有多少鸡蛋我们就要多少!”
“好,你等着,我回去拿鸡蛋!”大妈收起鞋底匆匆离开,没多久就带了小半篮子鸡蛋回来了。
既然是用粮票换鸡蛋,刘卫东也是做了准备的,装鸡蛋的箱子和称鸡蛋的杆秤那是一样都不少。
刘卫东当着大妈的面称了重量,干脆地对她道:“两斤九两,就算您三斤吧。这里是九斤粮票,您收好了!”
其实大妈在自己家就称过这些鸡蛋,知道确实没到三斤重。刘卫东爽利地没有计较,也让大妈很开心。于是主动提出可以把这事告诉其他邻居,让大家都来换鸡蛋。
刘卫东当然不会拒绝大妈的好意,立刻答应下来。
大妈很快就匆匆离开,没多久就陆续有村民过来找刘卫东了。知道他愿意用三斤全国粮票换一斤鸡蛋后,大家顿时积极性高涨,纷纷回家拿鸡蛋来和刘卫东交换。
刘卫东和郝建军忙了好一会,带来的三百多斤全国粮票换出去一大半,两人也得到了五十多斤鸡蛋。
这年头可没有泡沫箱,要怎么运输鸡蛋也是个问题。所以在决定换鸡蛋之后,刘卫东就牺牲了家里的一条棉花胎,让王书娟做成了好几块棉垫子。
先在箱子底部放一块棉垫,然后放上一层鸡蛋。接下来在鸡蛋上再放一层棉垫,再接着放一层鸡蛋。有了这样的避震措施,就能避免鸡蛋在路上被颠碎了。
郝建军帮着刘卫东放鸡蛋,满脸笑容道:“嘿,卫东哥,这一个村子咱就换了五十多斤鸡蛋!现在市面上一斤鸡蛋能卖个一块三四毛,咱们这半天就赚了七、八十块钱,这买卖真是太好做了!”
郝建军这人真的是一点生意头脑都没有,光顾着算鸡蛋值多少钱,根本没考虑换出去的全国粮票也是有成本的。真要是让他一个人去做生意,肯定亏得连裤衩都不剩!
不过对刘卫东来说,换鸡蛋的粮票确实是白得的,所以这次郝建军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当然,刘卫东知道这事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只是不满地对郝建军道:“这么换鸡蛋也太慢了,必须想办法加快速度才行!”
要知道刘卫东手里可是有好几千斤全国粮票,足够换个两三千斤鸡蛋的。光靠两人这样每天换个几十斤鸡蛋,要用完所有的粮票得等到猴年马月去?等天气暖和一些后,刘卫东还有其他买卖要做呢,可没这么多时间耗在鸡蛋上!
所以刘卫东让郝建军去县城的集市卖鸡蛋,自己则准备去找一个老朋友——共耕村的村长马永贤,看看能不能解决鸡蛋货源不足的问题。
知道机械厂的刘同志又来了,马永贤连忙出来迎接,十分热情地对他表示欢迎,满脸笑容道:“刘同志,这又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看着这个容貌憨厚的老实人,刘卫东对接二连三地欺骗他也有那么一丝内疚。
不过这么一点点内疚,可不会让刘卫东改变主意,立刻笑眯眯地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不是机械厂又遇到了困难,来向马村长您求助了嘛!”
马永贤不解道:“我就是个小小的村长,还能帮国营大厂解决困难吗?”
“这事没马村长可不行!”刘卫东先给马永贤戴顶高帽子,然后正色道:“咱们厂长想给职工们发些鸡蛋当福利,但又不知道去哪弄那么多鸡蛋,我第一个就想到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