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宇野左马介率三百名左龙捷备常备军势对越州屋发起围攻的同时,控鹤备军奉行八条广繁也率五百名控鹤备常备军势对长尾为重宅邸完成了包围。
只见第一排的控鹤备足轻手持木楯紧贴自己的身躯并触地,与左右两边的木楯边缘相连接,形成一条连绵不断的灰黄盾墙。在他们身后,则是一排手持点燃火绳的铁炮足轻,铁炮枪口皆对准了长尾为重宅邸的围墙和大门;再后面则是一排手持打刀、长枪、薙刀等武器的徒步武士和足轻。
这么多的控鹤备常备军势肃立于此,却是悄无声息,整个石桥町只能听见旗指物翻卷的呼呼声,气氛凝重,酝酿着极浓的杀机与战意。
上杉清定鉴于长尾为重也算是上杉家中的重臣,享有谱代家臣待遇,故而就交代过八条房繁,先进行劝降,若是长尾为重负隅顽抗的话就对其宅邸发起强攻。
话虽如此,实际上这只是清定的客气话罢了。
自从上杉清定继承了越后上杉家家名之后,就开始对越后长尾氏的庶子家疏远起来,曾经双手沾满越后上杉一族、越后上杉家谱代家臣鲜血的长尾为重更是首当其冲。
若不是长尾为重有着长尾景虎之叔这一身份,清定早就想将其转封至南出羽或是岩代、飞驒等治下领国的偏远地区去了。
即便清定没有将长尾为重转封出越后,但对于长尾为重的监视可丝毫没有停止。在石桥町各处路口与小路之中都遍布着暗哨,昼夜不息的监视。
监视虽说是一件艰苦且乏味的工作,但轩辕众获得上杉家大力支持后人手可是异常充足,所以很快就察觉到长尾为重与武田家的间者有所往来,甚至还知晓了长尾为重被武田家调略之事。
“兄长大人,你就不该在三分一之原之战后对上条一族心慈手软!越后长尾氏再无号令越后七郡的机会了!”长尾为重说完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这叹息听起来是那么的苍老,那么的无奈。
“父亲大人,事已至此不如拼死一战吧!”长尾景连并不愿束手就擒,他紧握手中的太刀,站在长尾为重身旁,双目紧盯前方。
“小平次,你觉得就凭宅邸之中不到五十人的兵力,先不说我等能否突出重围,返回古志郡。那位上杉散骑常侍的心思可是相当缜密,恐怕我等连这石桥町都无法离开。”长尾为重摇了摇头,不是他贪生怕死,更不是他胆怯。
而是藏王堂长尾家中就只剩长尾为重与长尾景连父子仍存活在世,其余家眷皆在昭田之乱中死于非命。
“可父亲大人,若是我等束手就擒的话,也是难逃一死啊!”长尾景连并不认为上杉清定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父子。
“罪责老夫一人揽下,与你无关。让宅邸中的家臣、仆役放下手中的武器,并卸甲吧。”长尾为重缓缓闭上双眼后无奈的说道。
“哎!”长尾景连听完后不甘心的一拳锤在了身旁的柱子上。
“只要小平次你能活下去,藏王堂一脉就不会绝嗣。只要这五畿七道战乱频仍,那么你迟早有恢复自由,并出人头地的那一天。”长尾为重打算极力保下自己的儿子长尾景连。
于是,在长尾为重率领下,宅邸之中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并卸甲。
在宅邸外的八条广繁也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颈城郡府中一带是整个越后七郡最为繁华,同时也是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区。若是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殃及池鱼的情况。
而另一边,因望月千代与阿梅二人很早就离开了越州屋,并趁着府中町御馆川桥大道一带人多之际混入了上杉家外样领主的家眷队伍里。
不过,望月千代与阿梅二人很快就发现无法接近府中御馆,因为他们手中并没有进入府中御馆的许可状。
当然,这并没有难倒望月千代与阿梅。她们先是混在人群之中接近了府中御馆,而后就溜到了附近的小巷之中。
阿梅为了能让望月千代进入府中御馆,就主动当起了望月千代的垫脚石,让其踩着自己翻越府中御馆的围墙。
但望月千代与阿梅的所作所为早就被府中御馆周边的暗哨看得是一清二楚,就在望月千代前脚踩着阿梅翻入了府中御馆,后脚小巷之中就突然闪出了十几名身着黑衣的轩辕众忍者,将阿梅团团包围着。
阿梅深知眼下自己已经不可能逃出生天,更不能被上杉家的忍者生擒。为了不给自家小姐望月千代添麻烦,她就咬咬牙直接“唰”地抽出藏在身上的一把短刀。
“快将她手中的兵刃夺下!”站在一众轩辕众忍者身后的加藤段藏见状当即吼道。
可在场的轩辕众忍者还是慢了一步。
加藤段藏的话音刚落,只见阿梅高高举起手中的短刀,直接“噗”地一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娇弱的身躯倒在了地上,不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小巷之中的积雪。
“哎!就差一点儿!”加藤段藏见状气得是直跺脚。
望月千代与阿梅并不知晓府中御馆的具体情况,望月千代在翻入府中御馆后可没有人接应,恰巧摔入了府中御馆最角落的一个池子里。
这池子名为莲花池,原本是上杉清定命人打造好当浴池的,除了冬季以外他都会命人在池中放入热水。
此时的莲花池里可没有热水,虽说不是空荡荡的,但上面可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望月千代在摔入莲花池后还是让冰面破裂,她并不清楚莲花池的深浅,只能强忍着疼痛快速抓住一旁的石头,并艰难的向上爬去。
“看这位小姐的穿着,不像是这府中御馆之人啊?!”
望月千代才爬出莲花池,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有一名身着黑漆胴丸的武士手握太刀,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大人何出此言?小人是不小心摔入的······”望月千代也不敢直视面前的武士,她弯着腰,随时做好抽出短刀的准备。
“你当在下是瞎子吗?既然你不愿说实话,那么就只能请小姐你去府中町奉行所的地牢里去说了。”
“弥四郎,怎么回事啊?”这时,清定才在小姓的协助下穿好了藏青色锦织直垂,并头戴立乌帽子,缓缓走到了走廊上。
“启禀御屋形殿,有一名形迹可疑的女子翻墙而入摔入莲花池之中,被臣发现!”八条定繁并没有回头,反而是继续紧盯着面前的这名女子,生怕她对上杉清定有所不利。
“哦?有趣,看来段藏他还是失手了。”清定不禁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