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眸中沉了又沉,问道:“将军与五弟这般,不好吧?”
许非烟对他这醋意感到莫名其妙:“臣与王爷本为一党,殿下不是很清楚吗?”
容修被这一句话给噎住了,他只想说,这戏大可不必演得这么真。
许非烟可不这么想,容修昨夜还想连她带容律一起一锅端了,要是容律再觉得她不是自己人,她还怎么活?
“况且,殿下连休书都递给臣了,也就不必管得这么宽了吧?”她接着又道。
容修这下彻底闭了嘴。
“你与太子……离了?”容律捕捉到这个信息。
容修觉得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别有居心。
许非烟点点头,想了想,准备说些什么话补救一下,毕竟扰乱了容律计划。
哪知容律反应平平,不过道了声他知道了,然后就再没了后话。
许非烟敏锐地察觉到,事有不对。她眼神在这兄弟间徘徊,发现气氛果然微妙。
没几日,一场秋雨后,宫中传来皇帝病逝的消息。
说来也巧,时值北境捷报传来,原本压境的大军忽然尽数撤了,大黎边境危机已解。
这下南边各国可算松了一口气。
太监整理皇帝旧物,在帝王榻前发现了一卷还未下达的圣旨,上面写着:边境不宁,亟令镇远将军前往。
于是朝中就有了说法,先皇病中犹念边境安危,而今北境撤军,先皇心头大患一去,再无牵挂,驾鹤西游。
但许非烟知道,事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皇帝发作时,她就在御书房。
“听说,太子与豫王近来常去你那?”皇帝召许非烟觐见,人隐在帘帐后,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是。”许非烟答道,虽不明所以,但仍是规矩作答。
容修、容律这两兄弟,近来都很奇怪,有事无事就往将军府跑。
容律常往府上跑许非烟还能理解,毕竟人家与镇远将军久有交情。但容修这就离谱了,他二人休书都签了,还老往前妻家跑,这合适吗?
皇帝却是朗声大笑,道了声:“好!”
许非烟摸不着头脑。
“你进来,给朕研墨。”他忽然道。
许非烟依言,打帘子进去。此时屋中宫人俱退,只有她与皇帝两人,化不开的苦药味弥漫在空中,呛得许非烟忍不住掩鼻。
皇帝见了,倒不介意,笑了笑与她道:“朕没几日了,昨日召礼部觐见,得知陵寝已经准备得当。”
说的人平常,听的人却心惊,许非烟心中惊疑,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与自己说起此事。
而皇帝接着又道:“而今儿子们大了,就好像真以为朕这个皇帝不中用了。”
他口中说着,手下点墨挥毫。
许非烟余光瞟见他所书之物,乃是祥云鹤底的绫锦,眼皮一跳——老皇帝该不会是在手拟遗诏吧!
她忍不住偷偷抬眸。
“镇远将军。”皇帝出声唤道。
许非烟惊得一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手中墨锭差点扔出去。
而皇帝嗓音沉沉,却是说:“你觉得朕的律儿,如何?”
许非烟屏息凝神,没想到就等来这么一句。
“王爷……很好。”她语气复杂。
皇帝点头,只说了一声“好”。
“朕这御书房啊,如今没什么好的。唯有一点,这里刚发生什么,不出一刻,必定传到东宫,里里外外,都是太子的人。”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许非烟一阵没来由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