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一男子也道:“别是把人身子骨给药坏了吧,她可是楚大人亲自点名要的?”
他欲伸手来摸她的额头探一探温度,后头有人冷笑:“我看是你瞧这娘们貌美,想先下手为强吧!”
那男子讪讪,将手缩了回去:“你别信口胡说,要是让大人知道了,咱几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那男人为她戴上一副白色巾帛,遮了视线,紧接着,咚咚几声,接二连三有女子被塞进马车。
不多时,马车开动,一路北行。
陆温缓缓睁眼,因她假作熟睡,那几人只为她蒙住了双眼,并未束住手脚,她揭下白布,从眼前五人环扫而过。
她们应是与她一般,中了迷药之故,静悄悄的坐在原处,面容雪白,双眸空洞滞然。
最外侧那个身量宽了些许的姑娘,细眉高鼻,只是精神颓颓,侧靠着车厢,双手交叠覆于小腹之上,肌肤莹如月瓷,下巴也更为圆润了些,并不似受过刑的,想到此处,她心下松了口气。
她凑近了去拉她的手,在她耳畔放低了声音:“心儿。”
心儿怔怔的抬起头,看着陆温,好半晌,泪珠盈满细长的睫毛,濡湿了她的面庞,她又微微垂下头去,小声哽咽道:
“云姐姐,你也……”
陆温酸楚涌上心头,轻轻揽她入怀,温声哄道:“好心儿,莫哭了。”
她虽与心儿只相伴一年余,却情同姐妹,更未曾将她看作过仆人,如今见她默默流泪,面色憔悴,心中不由得一阵抽痛。
心儿伏在她的怀里,哀声泣泣,含着深深的愤恨懊悔:“我犯了天大的糊涂!放着揽月阁里的好日子不过,偏生被男人迷了心窍!”
陆温一怔。
心儿并非为人所掳,而是私自与情郎私奔?
可若说心儿与此局并无任何干系,为何心儿偏生于安王府失踪,又偏生出现在玉清庵?
而后她为寻心儿踪影,一路被人精心设计,自投罗网的进了这暗娼地,桩桩件件,并非巧合可以解释。
她轻叹一声:“年妈妈寻了你月余,满心以为你被安王府纳入府中,是半喜半忧……”
心儿双手紧紧握住陆温的手:“妈妈可还好?”
陆温摇头:“年妈妈因你失踪,焦心得茶饭不思,现下好了,我寻到了你,也算对妈妈有了交代。”
这句话惹得心儿心中更是愁肠百结,呜呜咽咽的啜泣着:“我……我……是我对不住妈妈……”
“你为何要逃?”
“我……”她侧目,轻咬唇瓣,神色羞愧难当。
陆温立时神色冷了几分:“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顾及脸面么。”
她攥紧袍角,当即松了口,哀哀道,“我梳拢夜前便……便被破了身子,按例,是要被丢进瓦子,做那最下等的娼妓的。”
“我不愿去那瓦子,还不如就待在这佛堂,至少接的都是些高官显贵!”
这一句话,犹如惊雷阵阵,砸的她好一阵头晕目眩。
她竟是甘心侍奉达官显贵?那笼中同她年岁一般大小的女子,莫非只是别人家的女郎?
陆温默了半晌,又问:“你既与情郎私奔,自然知道成了逃奴,是要吃官司的,为何不逃出西屏郡,反而进了玉清庵?”
她是自愿入庵,还是受人蒙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