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兰亭想,是从什么时候呢。
要说一见钟情,一眼定了终身,那是假话。
明华宫那几年里,他无事可做,说话也无人回应。
每日平平淡淡,毫无波涛的过着,天黑了等天亮,天亮了再等天黑。
因而,他学会磨平了自己的棱角,消磨掉了自己所有的欲望。
当他被剥夺属于正常人的欲望与情感时。
世间事,只分两种,一是活着,二是死了。
世间人,也分两种,一是朋友,二是死人。
只要不是他的朋友,那就是一堆死人,他对于死人,冷淡到无情。
他初见她时,就把她当个死人。
于是乎,画了她的像,只为了肆意羞辱她。
瞧着一个死人,哦,对,还是个美人,气急败坏,委屈哭啼的模样,会叫他生出一丝畅快。
毕竟,面对这种场面,一个养尊处优,娇滴滴的世家小姐,怎么也该又怄又恨。
偏偏,她比他还要冷淡,眼都不眨一下,十分从容,十分冷静的接受了他的赐予她的羞辱。
真有趣。
他抬眸,捏着她的下颌,开始认真审视这个柔弱无骨的娇娇美人。
这就是祖母,要赐给自己的王妃么。
相貌的确是一打一的好,性情瞧着也柔和,只是心思太多,他要她留宿安王府,偏偏扯了个什么理由,混过去了。
可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的目光总会停留在她身上,舍不得挪开一点儿。
他想,是因为她是一枚出色的棋子,可以借以挟制谢昭雪。
他从没想过,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他把她,当朋友了。
直到谢昭雪来了王府,人已经在自己怀里了,他却将她堂而皇之的抢走,他倚在门边,目光落在雪地上的车辙上好半晌。
他哑然失笑,心里空落落的。
似有看不见的东西,幽幽袅袅的,从他心里溢满了,久而久之的,迸发了出来。
他不是个蠢人。
心里酸溜溜的,除了吃谢昭雪的醋,他想不到其他。
他的日子过的枯燥,乏味。
陛下要他杀人,他就杀人,要他纳妾,他就纳妾,无论杀人,还是纳妾,他都平静无波,从未心情如此微妙过。
像是一潭死水,被注入鲜活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