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轱辘地朝着皇宫去,耳边是长街久违的热闹声。萧牧野坐在我身边,目光灼灼不知在看什么。我掀开车帘往外望,临近元宵,所以过年的气氛依旧浓厚非常,小孩子在街头巷尾窜来窜去,追逐打闹。云苍的一切好像没怎么被波及,十天前那场小动乱也没听萧牧野提及过,应当是被压制了回去。东鞑灭国二十几年,当初的东鞑城余留的子民,血脉也早与云苍融合在一起。强行复国的只是旧部那些忠心耿耿的王室血脉。但又觉得他们也没错,站在历史的长河看,入骨没有这些奋不顾身的人执着于自己的道义,五洲十国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强烈的民族碰撞。可是战乱始终伤害太大了。“在想什么?”萧牧野循着我的目光往外看,大约觉得无趣,替我将帘子放下来:“下雪了,受了风又该着凉。”不让看,我便靠着车壁,百无聊赖地盯着墙壁发呆、。“还是不想说话?”萧牧野孜孜不倦地没话找话:“你近来吃的总是没有节制,又不爱说话,会闷出病来。”但谁都知道心病无解。“你素爱牡丹,我命人在宫里建了个暖房,培育的牡丹提前开了花,待会去看看好不好?”他原来真的知道我爱牡丹。可那是从前的沈妙缇爱的东西,现在我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说话,萧牧野估计就当我默认了。到了皇宫,他牵着我下了车,没去落脚的地方,径直将我往暖房里带。下着小雪,将皇宫笼罩成一片黑灰色,到处都是结着冰棱的檐。萧牧野从宫人手里接了伞,罩在我头顶,半揽着我的肩膀带我往前走。“过完年我打算重修一下皇宫,椒房殿原本是招待外宾的去处,四周有湖也有梅林,以后重整出来,你想在宫里玩的时候,我们就宿在那里,好吗?”他垂眸看我,我的眼睛却盯着前方。相隔近百米,隔着雪幕,一身红色毛氅的人格外显眼。他身边偎着娇小的高辛夷,相得益彰,郎才女貌。顺着我的视线看清楚,萧牧野揽在我肩上的手紧了紧。“我没限制陆凝也的出入自由,不过也没想到他这么好的兴致,下雪天的出门与人同游。”他们二人似乎也已经看见了我们,高辛夷仰脸,说了句什么。陆凝也的伞檐往她倾斜更多,随即抬步朝这边来。牢狱之灾不是假的,何况病了那么久,他消瘦了一圈,衣袍也显得空旷。那双眼睛却依旧沉着深邃,叫人猜不清他总在想什么。“见过成安王,成安王妃。”高辛夷唇角带着浅笑:“从前在高府见二位时就是这副伉俪情深的模样,真是怀念。”真心实意的夸赞定然不可能,这恭维有几分故意。我怎么会听不懂。“后天就是大礼,”萧牧野淡声:“太子跟高姑娘不也一刻不分。”换了场景和立场,赵知近死的那晚,场景历历在目。我哭着对陆凝也说,我想在你身边。他说好。然后场景变换,我站在萧牧野身边,他的身边也陪着高辛夷。现在想来,总觉得愚弄。“大婚有些细节需要跟殿下商讨,”高辛夷仰脸,满心满眼都是陆凝也:“比不得王爷如今说一不二,与王妃片刻不分。”“高姑娘情深。”萧牧野有来有往:“太子多亏了你,为他精心打算的,如今也只有你一人了。”高辛夷扫了我一眼:“像不像多年前?王爷王妃上门高府,对兄长有事相求,那时王妃也如此为您盘算。”没想到她也记得。从始至终我和陆凝也一句话都没说,我是不想说,说什么都觉得无趣。萧牧野又看我,眼中带着几分深情喟叹:“是,所以王妃是本王的福星。”“也算回到正轨,”高辛夷感叹:“有些事一开始就注定,力挽狂澜也是无用功,王爷和王妃天生一对。”我扯了扯嘴角,竟然对天生一对这四个字,连嘲讽都无力。“王妃看起来丰腴不少,想必也是从家仇里走出来了,往后各人回各人路,大家都会越来也好。”陆凝也终于开口说话,却如低喃:“各人回各人路。”“没错,只要太子守住这一点,云苍的未来,就还是得依靠你。”“走吧?”高辛夷没想再纠缠,对陆凝也道:“新房里缺点花,我们去梅园折几支,我亲手布置好不好?”陆凝也轻嗯了一声。他们相携而过,擦过我肩膀时,我终于开口:“殿下。”不是哥哥,也不是兄长。兜兜转转,又变成那句带着品阶,隔着身份的一句殿下。两道脚步声停下,陆凝也没有回头。我肩上那只手发力,将我捏的有些疼。我笑了一下,说:“恭喜。”直到走出老远也没再回头,那只干燥微凉的手抚了一下我的眼尾。我拍开,专注地看着鞋子踩在雪上留下的浅印。“我以为哭了。”萧牧野凉飕飕地道:“我们妙妙竟然说了恭喜。”憋得久了,我也有想怼人的时候。看向他的脸,我慢慢笑出来:“我还替你准备过跟妾室的成婚礼,一句恭喜算什么,反正我这个人运气不好,在感情里总是被背弃方。”萧牧野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至极。又不爱听,偏要惹我。他叫人专门打理的牡丹确实长得很好,开的艳丽,花香扑鼻。萧牧野又凑上来:“石榴花不适合这么培育,等开春,我亲自给你种,就种在咱们王府。”男人爱你的时候,倒是什么都舍得为你做。出了暖房,一路往后宫。萧牧野说要为陆凝也办隆重的婚礼,倒真舍得用钱。往后宫的一路都布置上大红绸,远远看去一片喜庆。路过亦芷的长乐宫,我顿了顿步子。“要不要进去?”萧牧野竟然主动询问。大约他也觉得事情已成定局,见不见亦芷于他关系不大。我摇摇头。实在是没大必要,也徒增伤感。夜里宿在清和殿,我靠在床头看书,殿外匆匆有人来。萧牧野在我床边坐下,拨了一下我的额发。他的身后,是一位穿着朴素,胡子发白的老头。俨然是近来没少听过他名号的神威。“妙妙,蛊虫需得提前两日,用入蛊之人的鲜血浸养,以便它识人。这是神威。”“王妃娘娘。”神威始终垂着眸,“老朽替你搭搭脉。”我盯着他看了半晌,将书归置一旁,露出手腕给他。呦呦鹿鸣:后面有部分我觉得用第三人称写可能会好一点,但是怕你们阅读会有割裂感,赞成更换的可以给我扣个1谢谢大家!马车轱辘轱辘地朝着皇宫去,耳边是长街久违的热闹声。萧牧野坐在我身边,目光灼灼不知在看什么。我掀开车帘往外望,临近元宵,所以过年的气氛依旧浓厚非常,小孩子在街头巷尾窜来窜去,追逐打闹。云苍的一切好像没怎么被波及,十天前那场小动乱也没听萧牧野提及过,应当是被压制了回去。东鞑灭国二十几年,当初的东鞑城余留的子民,血脉也早与云苍融合在一起。强行复国的只是旧部那些忠心耿耿的王室血脉。但又觉得他们也没错,站在历史的长河看,入骨没有这些奋不顾身的人执着于自己的道义,五洲十国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强烈的民族碰撞。可是战乱始终伤害太大了。“在想什么?”萧牧野循着我的目光往外看,大约觉得无趣,替我将帘子放下来:“下雪了,受了风又该着凉。”不让看,我便靠着车壁,百无聊赖地盯着墙壁发呆、。“还是不想说话?”萧牧野孜孜不倦地没话找话:“你近来吃的总是没有节制,又不爱说话,会闷出病来。”但谁都知道心病无解。“你素爱牡丹,我命人在宫里建了个暖房,培育的牡丹提前开了花,待会去看看好不好?”他原来真的知道我爱牡丹。可那是从前的沈妙缇爱的东西,现在我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说话,萧牧野估计就当我默认了。到了皇宫,他牵着我下了车,没去落脚的地方,径直将我往暖房里带。下着小雪,将皇宫笼罩成一片黑灰色,到处都是结着冰棱的檐。萧牧野从宫人手里接了伞,罩在我头顶,半揽着我的肩膀带我往前走。“过完年我打算重修一下皇宫,椒房殿原本是招待外宾的去处,四周有湖也有梅林,以后重整出来,你想在宫里玩的时候,我们就宿在那里,好吗?”他垂眸看我,我的眼睛却盯着前方。相隔近百米,隔着雪幕,一身红色毛氅的人格外显眼。他身边偎着娇小的高辛夷,相得益彰,郎才女貌。顺着我的视线看清楚,萧牧野揽在我肩上的手紧了紧。“我没限制陆凝也的出入自由,不过也没想到他这么好的兴致,下雪天的出门与人同游。”他们二人似乎也已经看见了我们,高辛夷仰脸,说了句什么。陆凝也的伞檐往她倾斜更多,随即抬步朝这边来。牢狱之灾不是假的,何况病了那么久,他消瘦了一圈,衣袍也显得空旷。那双眼睛却依旧沉着深邃,叫人猜不清他总在想什么。“见过成安王,成安王妃。”高辛夷唇角带着浅笑:“从前在高府见二位时就是这副伉俪情深的模样,真是怀念。”真心实意的夸赞定然不可能,这恭维有几分故意。我怎么会听不懂。“后天就是大礼,”萧牧野淡声:“太子跟高姑娘不也一刻不分。”换了场景和立场,赵知近死的那晚,场景历历在目。我哭着对陆凝也说,我想在你身边。他说好。然后场景变换,我站在萧牧野身边,他的身边也陪着高辛夷。现在想来,总觉得愚弄。“大婚有些细节需要跟殿下商讨,”高辛夷仰脸,满心满眼都是陆凝也:“比不得王爷如今说一不二,与王妃片刻不分。”“高姑娘情深。”萧牧野有来有往:“太子多亏了你,为他精心打算的,如今也只有你一人了。”高辛夷扫了我一眼:“像不像多年前?王爷王妃上门高府,对兄长有事相求,那时王妃也如此为您盘算。”没想到她也记得。从始至终我和陆凝也一句话都没说,我是不想说,说什么都觉得无趣。萧牧野又看我,眼中带着几分深情喟叹:“是,所以王妃是本王的福星。”“也算回到正轨,”高辛夷感叹:“有些事一开始就注定,力挽狂澜也是无用功,王爷和王妃天生一对。”我扯了扯嘴角,竟然对天生一对这四个字,连嘲讽都无力。“王妃看起来丰腴不少,想必也是从家仇里走出来了,往后各人回各人路,大家都会越来也好。”陆凝也终于开口说话,却如低喃:“各人回各人路。”“没错,只要太子守住这一点,云苍的未来,就还是得依靠你。”“走吧?”高辛夷没想再纠缠,对陆凝也道:“新房里缺点花,我们去梅园折几支,我亲手布置好不好?”陆凝也轻嗯了一声。他们相携而过,擦过我肩膀时,我终于开口:“殿下。”不是哥哥,也不是兄长。兜兜转转,又变成那句带着品阶,隔着身份的一句殿下。两道脚步声停下,陆凝也没有回头。我肩上那只手发力,将我捏的有些疼。我笑了一下,说:“恭喜。”直到走出老远也没再回头,那只干燥微凉的手抚了一下我的眼尾。我拍开,专注地看着鞋子踩在雪上留下的浅印。“我以为哭了。”萧牧野凉飕飕地道:“我们妙妙竟然说了恭喜。”憋得久了,我也有想怼人的时候。看向他的脸,我慢慢笑出来:“我还替你准备过跟妾室的成婚礼,一句恭喜算什么,反正我这个人运气不好,在感情里总是被背弃方。”萧牧野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至极。又不爱听,偏要惹我。他叫人专门打理的牡丹确实长得很好,开的艳丽,花香扑鼻。萧牧野又凑上来:“石榴花不适合这么培育,等开春,我亲自给你种,就种在咱们王府。”男人爱你的时候,倒是什么都舍得为你做。出了暖房,一路往后宫。萧牧野说要为陆凝也办隆重的婚礼,倒真舍得用钱。往后宫的一路都布置上大红绸,远远看去一片喜庆。路过亦芷的长乐宫,我顿了顿步子。“要不要进去?”萧牧野竟然主动询问。大约他也觉得事情已成定局,见不见亦芷于他关系不大。我摇摇头。实在是没大必要,也徒增伤感。夜里宿在清和殿,我靠在床头看书,殿外匆匆有人来。萧牧野在我床边坐下,拨了一下我的额发。他的身后,是一位穿着朴素,胡子发白的老头。俨然是近来没少听过他名号的神威。“妙妙,蛊虫需得提前两日,用入蛊之人的鲜血浸养,以便它识人。这是神威。”“王妃娘娘。”神威始终垂着眸,“老朽替你搭搭脉。”我盯着他看了半晌,将书归置一旁,露出手腕给他。呦呦鹿鸣:后面有部分我觉得用第三人称写可能会好一点,但是怕你们阅读会有割裂感,赞成更换的可以给我扣个1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