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运筹帷幄,可谓机关算尽,当初真的不知道沈家会出事吗?”
——“还有吗?”
——“什么?”
——“你跟亦芷一样,觉得我当初见死不救。”
马车上的对话不合时宜地响在我的脑中,我清楚地记得那一日不欢而散前,我同陆凝也说过什么。
他说我不信任他,怀疑他。
那天的问话,我自认我不是因为怀疑太子殿下而问出的。
我只是真的想知道,陆凝也当初知不知道沈家会出事。
他气了这么久,我以为是我那天真的说错了话。
不管如何,自从回京之后,唯一不打算用权势威逼,在我身上没有算计,三番两次舍命救我的人是陆凝也。
我想我可能真的说错了话。
但是偏偏是这个时候,管家说陆凝也当初过问过我。
我抑制不住地困顿:“您是说,王妃出事之后,殿下派人来问过?
自从跟萧牧野成婚后,我的生活就绕着王府和他忙活。
没有精力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关注别的,因此一年也进不了两次宫。
何况已经是成安王妃,即便进宫,也只是在皇后宫里坐一坐,问候她一番就走。
碰上陆凝也的时候很少,大约将近两年的时间,我都未曾同陆凝也说上一句话。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派人来王府跟问我,这本身就带着悖伦。
“本来都已经是旧事了,老奴也不该提起,但今日见着谢大人,颇为感慨。”
“也就是王爷与侧王妃成亲的前三日,太子派人送了东西来,问了王妃的身子。”
我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砰砰直跳。
听管家说下去:“但谢大人有所不知,因着侧王妃进门的事,王妃和王爷本就多有不快,且王妃那时去了静安寺,说好在王爷的成婚礼前赶回来,太子与王妃之间是有着少年情谊的,老奴不愿王爷王妃再添不愉快,便没将这事告知王爷,更没想到,王妃再也没有回过府。”
成婚礼前三日。
我便是在那时候出事的。
陆凝也。。。。为什么偏偏那时候派人来找我?
他知道了什么吗。
我将喉咙口的苦涩轻轻咽下去,尽量用如常的语气道:“那时谁也不知命运弄人,您又如何会知道王妃出事。”
“老奴对王妃有愧,”祁叔苍老的眼角被逼红:“倘若知道结果如此,便该说出来,王爷若是早知道,也不会因为王妃出事,自苦这么久了。”
“不尽然吧,”我忍不住带上嘲意:“说到底你家王妃事出一个月后才被找回,难不成不是因为你家王爷的不信任么?”
否则又何必等到最后,只找回沈妙缇的一截白骨。
祁叔无可反驳,喃喃道:“可是、可是王爷这一年来,当真过得极为痛苦。”
这个我相信。
因为辜负太多,所以活该难过。
我无意聊萧牧野,更让我思绪不宁的是陆凝也。
可放眼宾客,我没有见着他的身影。
倒是孟冬宁主动朝我走过来。
她身边跟着奶娘,身段瘦了许多,依旧耀武扬威:“你果真是好本事,官位都混上了。”
我当然不会将这当成是夸奖。
目光投向襁褓里睡熟的女婴,她的眉间被点上一颗惹眼的花钿,小脸胖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