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什么感觉,红柳只觉浑身一轻,就仿佛这些年在身上压了十万大山,一朝终被移开,整个人都仿佛轻松了一大截,很舒服,而她与莲霜之间的联系,似乎也真的不见了。
此时瞧见莲霜吐了血,看上去似乎十分虚弱,红柳赶紧起身过去扶对方,问她怎么样,莲霜摇了摇头,人又精神了几分,红柳复又放下心来,道:“让你跟我受这样的委屈,真不应该,早知如此……”
莲霜笑了笑,道:“没事。”
红柳沉默少顷,道:“谢谢你,给我自由……百年之后,我们融魂吧……”
说到这里,红柳觉得有些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道:“头疼……”
这两个字说完,整个人便被潮水一样的记忆之河给淹没……
再睁开眼睛时,脑海里全是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十万年前与叶轻船在一起的种种,让她热泪盈眶。
莲霜看着红柳:“想起来了?”
红柳点头,眼泪滚滚而落。
她便说,斩魂何须如此费劲,原来竟是连禁锢她神魂的封印也一并斩了,魂要散,封印开,这算不算命数?
莲霜笑道:“好红柳,不哭,这一世,便让船儿哥哥陪你吧……”
红柳点头,哭的更伤心了。
他为她而来,她却不肯为他而去。
他在光兽的幻境里,与她举行婚礼,他带她去小路然楼,看过去的种种,他给她讲他和她之间的故事……
她却只当那是一场梦……
莲霜轻拍着红柳的背,随手拿来一面镜子,道:“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在哭就变难看了……现在封印已经解除,你再看看我们俩的样子……”
红柳抹了把眼泪,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镜子里面,她就愣住了。
镜子里的两人,穿着不一样的衣服,却生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就像慕鼓说的那样,红柳的五官生的很美,但偏偏凑到一起就显得普通了,如今看去,红柳还是那个红柳,感觉却偏偏就不一样了,就像蒙了尘的明珠,终于又见了天日一样。
“以后,你就是我了。”莲霜笑道:“我们本就一体,这下就更没得说了。”
“我们出去吧。”莲霜说。
当红柳站在变了模样的小居然楼时,躺在床上的莲霜也有了动静,而叶轻船却依然没有动静。
两世记忆在脑海里挣扎,她的心里涌上一丝复杂,以后再见面,不知道该叫他船儿哥哥呢,还是叫叶老板。
小居然楼一有动静,慕鼓立刻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气氛本就压抑,他恨不得立即就遁走,此时见红柳和莲霜都醒来了,他心念一动,人便已经出现在居然山的顶上。
注意到小居然楼有动静的人不在少数,但动作最快的却只有慕鼓。顾念在前,所有的人都以顾念马首是瞻,没有人愿意擅自先动,只有慕鼓,招呼都不打,径自跑了。
慕鼓一跑,慕忠的脸色就绿了,赶紧跟顾念解释,顾念一摆手,颇善解人意的道:“不必介怀,慕鼓赤子之心,天性如此,便由着他去好了。”
顾念如此宽厚,之前在议事殿里为难他的事情,他便又往好处想了几分,之前以为的为难,此时便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是自己小人之心,误会了顾念的一番好意,心里便又有些自责。
顾念嘴上这样说,脸上也挂着笑容,作为长者,对晚辈无比厚爱,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然而,在慕忠看不到的地方,顾念的瞳孔却是微微一缩,慕鼓那毫无障碍的身法,竟未曾留下任何痕迹,这让顾念的心里生出了警惕。
慕府,终究是一根刺啊。
慕忠觉得,顾念刺在他心上的那根刺,终于被拔掉了,而顾念此时却觉得,他心上的那根刺却越刺越深。倘若没有慕鼓,一切都还好说,但,慕鼓的成长,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怕。
慕鼓一到小居然楼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使用无敌神通,本来还一心惦记着要藏拙,怕树大招风,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不用回头去看,他就知道所有人的目光,此时一定都在他的身上,如芒在背的感觉愈发的强烈,心里对慕三公子的身份便愈发的抗拒。
莲霜对慕鼓招了招手,慕鼓看莲霜脸色略有些苍白,笑道:“美女,啥事?”
莲霜笑了笑,道:“以后,红柳就摆脱你多多照顾她了,嗯,船儿哥哥,也摆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