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后院已经有起火的趋势了。
以前姜逢年对姨娘们有偏爱,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对这些姨娘的偏爱就体现在给姨娘们花钱或是买礼物上头,从前穷过的人一旦有了钱,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要去炫耀一下,姨娘们也深知他的脾性,偶尔也会主动哄一哄。
姜逢年就会给她们送东西。
有时候是金银首饰,有时候是布料衣裳,不一而足,但他不懂得平衡,喜欢谁便多给一些,外头得了好东西送到安氏那里也指名道姓要给谁,其他得不到东西的姨娘心里多少是会有些抱怨的。
从前安氏就负责在这中间调和,姜逢年给了谭姨娘什么东西,她便会从公中填补一些东西给别的姨娘,大家都得了东西,价值虽然不大一样,但多少都有了,也不至于看着太厚此薄彼,面上能过得去。
但如今安氏不干了,由着姜逢年自己去。
前两天姜逢年都是歇在谭姨娘那里,他又一向宠着谭姨娘,自然给了她不少好东西,昨儿两个人小吵了一架,谭姨娘本还想拿捏一下态度的,可扭头一看姜逢年还是把管家权捏在手里,她又坐不住了,主动去和好了。
她惯会拿捏姜逢年的心思,脚一跺,身子一扭,再拿手帕擦上两行泪,做做娇嗔的模样,姜逢年自然也要哄着她来,一哄,又给了几匹好料子给她做衣裳。
连着三天都有丫头端着东西去谭姨娘的院子里,一瞧还都是好东西,其他几个姨娘便坐不住了。
偏偏她们去了安氏的院子,知道她不想管事,便只能想着法子去闹姜逢年。
起初是软着来的,今天这个头疼,明天那个身子不爽快,后天说儿女们想他了,总拉着姜逢年进自己的院子——他还享受了两天姨娘们的温柔小意。
然后姨娘们发现哄了两日他也没“雨露均沾”一下,立刻就不满了。
谭姨娘是姨娘她们便不是了?都是给他生儿育女过的,凭什么这样区别对待?
那点儿温柔小意很快就消失殆尽了,没了利益,姨娘们也犯懒不想伺候人了,谭姨娘又明里暗里试探了好几次他的心思,发现他咬死了不想给自己管家权让自己分一杯羹,再略微试探一下他心里的想法,自然也不高兴了。
姜云瑶倒也没做什么,她找了两个在姜府没什么地位又爱说八卦的婆子,在她们门外头说了不少话。
譬如姜逢年并没那么在意谭姨娘,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色,不然怎么会在太太把管家权交出来以后半点不给谭姨娘沾手?她可是亲表妹,一心向着姜逢年的。
又叫人把之前谭姨娘和姜逢年的旧事翻出来了,说两家本就是订过娃娃亲的,姜逢年自己贪图权势娶了高门贵女,嫌弃谭姨娘的出身不好,又舍不得俩人打小的情谊,想着左拥右抱,才把谭姨娘哄骗了进来,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偏做了妾室。
这又牵扯到以前的旧事了,反正众说纷纭,这俩婆子听了一耳朵八卦便记在了心里,匆匆忙忙传播出去了。
顾明月去大厨房五回能听见四回他们都在讨论谭姨娘和姜逢年过去的事情,她一个晚来的人,听上俩耳朵都能把他们俩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
平日里安氏是不强求这些姨娘们来给她请安的,一般隔上几日就行,结果从她称病以后,这几个姨娘闲着没事儿就爱来主院里坐着闲聊。
她不见,姜云琼不在,好些时候都是吴妈妈和姜云瑶帮着招待的。
这回谭姨娘的过去一传播起来,几个姨娘都默契地过来了。
孟姨娘还惦记着前几日谭姨娘从姜逢年那里得来的好东西,看见谭姨娘就想阴阳两句:“有些人呢,天天扒着老爷不放,看着好像比我们得宠些,可那又怎么样呢?姥爷不想给的东西呀那是一点儿都得不着!”
她虽然蠢笨一些,却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从头到尾她都想要的就只有姜逢年的心身,半点儿也不想沾管家权,只求自己往后能荣华富贵一世,有花不完的钱、穿不完的新衣裳,最好还能有个儿子给自己养老,顺遂平安一世。
这几日的流言孟姨娘也听了不少了,她看不上谭姨娘——是比自己得宠些,可那又怎么样呢?从一个好好的正妻变成了妾室,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最亏。
谭姨娘难得吃瘪,不想孟姨娘也能欺负到自己头上,顺手便戳起她的心窝子来:“这还是太太的院子里呢,孟姨娘是仗着自己的姑娘在太太院子里站稳了脚跟便得意起来了?”
她翘起二郎腿冷笑:“我再得不着东西,也不会拱手把自己的东西让出去。”
她们两个拌嘴,半点也没顾及就站在旁边的姜云瑶,这话说的不只是戳孟姨娘的心窝子,也是戳姜云瑶的。
顾明月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像样子,这又没她说话的地儿,她想了想,端着茶水上来了,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杯子里是滚烫的茶水,孟姨娘想显示自己没有破防不高兴,伸手就去端茶杯,刚沏的茶茶杯还是冷的,温度还没蔓延出来,等孟姨娘端到手里了准备喝,才猛不丁地被烫了一下手。
她吓了一跳,差点没端稳:“这么烫的茶也敢端上来!”
孟姨娘一看是顾明月,还以为她是得了姜云瑶的授意给自己出气,心里一阵酸涩复杂,难得的唤醒了自己的一丝母爱,不打算在太太院子里再嚣张了给姜云瑶添乱,闭紧了自己的嘴。
姜云瑶全程都看着。往常孟姨娘最爱出风头,可实际上她身边跟着的丫头也不多,她又只留心姜逢年的动向,按理来说很少会知道一些奇怪的消息,可不管是出了什么事,她总是最先冒头的那一个,也不知道是天生敏感还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姜云瑶瞥了一眼笑眯眯的柳姨娘。
孟姨娘不顶用了,柳姨娘便开口了:“我们几个比不上孟姐姐得老爷的喜欢,平日里也不过只关心一些吃穿罢了,自然也说不上什么拱手送出去的道理,只是昨天我们才听说谭姐姐和老爷吵架了,难不成也是为了什么点心茶水不成?”
她明知故问。
谭姨娘气红了眼。
这几天的流言她也听了不少,自个儿没少受这些话的影响,听的次数多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自己和流言里说的那些话差不多——当初她就该是正妻来着的,是姜逢年自己忘了本,贪图权势娶了安氏,过后又去了她家温言软语地哄她,说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云云,哄的她脑袋发昏,答应了他说的做妾室。她一心想着即便是妾室,只要能和他在一块儿就好,更何况姜逢年已经中了进士,将来的前途可比她目前能挑的那些人好太多了。
她一咬牙就嫁进来了。
嫁进来的日子也说不上不好过,只是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嘴上说着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