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瑾深一大早上就醒了,自从梁妍走后他就再也没睡过一个踏实觉,梦里面全是梁妍。
有读书时期娇嫩似花的梁妍,更多的是独自坐在沙发里,或哭泣或吐血的梁妍……
长此以往,他添了个不敢睡的毛病,即使睡熟也会梦中惊醒。
这次也一样。
他被司机接到家时已经下半夜了,睡了没有两个小时就从噩梦中醒来,接着就是抽了一夜的烟,从深夜坐到天亮。
家里佣人进来送早点,被项瑾深哄出去。
没过五分钟,项母踩着楼梯上来,就像踩着风火轮一样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不吃饭?你这么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回来啊!”
项瑾深叼着根烟,看了比记忆中衰老许多的女人,没吱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妈依旧强势,光是叉腰站在门口这幅姿势,她不像个有钱阔太太,倒像菜市场时刻准备跟人干一架的泼妇。
接着,项父也上来了,这男人虽然不会像项母一般斥责骂人,但他永远都是用沉默面对你,空荡荡的眼洞让人极不舒服。
项母还在骂骂咧咧,她年轻时的美貌都已被岁月摧残得消磨殆尽,“五年前你离家出走不挺有本事吗?啊?这些年也没联系我们,我还以为我儿子早死了呢!原来你还活着啊!都说养儿防老,我看我是养了个白眼狼!”
项母用手砸门,砸得哐哐作响。
“我怎么你了你当年一声不吭就要离家出走?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在亲戚朋友面前抬头你知道吗!我都不敢出去和她们打牌!别人家的孩子一个个要么搞科研要么早早成家立业,我呢?我儿子跑了!废物!我当年生你就是个错误!你为什么不跟别人家的孩子学学?就比如薄……”
“妈。”
项瑾深按灭烟蒂,掐断了母亲哀怨悲愤的喋喋不休。
他不懂自己亲妈为什么这么多话,为什么每天活得都像个怨妇,为什么从小到大都要拿自己和薄衍南比,为什么他们家之所以住小别墅,生活条件富裕开个小公司,都是因为攀附着薄家,但小时候自己不止一次地看见亲妈诅咒薄家。
有些疑问随着他成熟想开了,但有一些还是想不透。
想不透就不想了,项瑾深烦躁地拿起车钥匙。
这时,项父开了尊口,“你拿的是我的车钥匙。”
“我知道,我这次回来什么都没带。”项瑾深低头,整理下褶皱的衣服,家里他的衣服都小了,不能穿,索性他还是穿昨天那一套,“车我先开着,我给你打钱再买一辆新款吧。”
项父开的是老款的奔驰,项瑾深不差钱,他自己现在开的车比他爸都高级。
听到儿子给换车,项父万年如一日垮着的脸总算有了一丝喜悦的表情。
“你笑个屁!”项母呲牙,又开始锤门!
“你们老项家的白眼狼现在可有本事了!诶哟!买一辆新车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然而这么多年了,一句话都没联系过家里!”
项父蹙蹙眉,“男人就要忙事业。”
“去你的事业!你有事业吗?要不是我嫁给你,你算个屁!你还开大奔!你有钱吗?你能有今天?”
项瑾深的脑仁隐隐作痛,严重睡眠不足再加上昨天后脑勺受伤,昨天回家后他自己给自己消了毒。
“我没空听你们吵架。”项瑾深抬脚要走,径直越过爸妈中间,“我回来是因为一些原因,今天出了这个门,我以后也不会回来。”
项母张大嘴巴,忽然嗷地一嗓子开始抹眼泪,“诶哟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生的是个魔障啊!”
项瑾深下楼,把从小到大,母亲永无止尽的哀嚎抛诸脑后。
忽然,他听见父亲疑惑的一声喃喃自语,“当年儿子不是没通知我们就和一个小丫头私奔了吗?那小丫头怎么没回来?难道分手了……”
父亲无意发出的疑问,却令项瑾深身子狠狠一僵!寒意从脚底板一直蔓延到脊梁,心房传来剧烈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