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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无形之手(第1页)

郑源闻言,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敬意。他意识到,真正的忠诚,并非盲目地服从,而是在深刻理解与牺牲之后,依然选择坚守的信念。在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与莫望北并肩作战的决心,因为他们共同的敌人,不仅仅是眼前的战火,更是那些试图用恐惧和猜忌撕裂人心的无形之手。在那片被历史尘埃轻轻覆盖的角落,隐藏着一段惊心动魄、爱恨交织的秘密,它如同暗夜中最亮的星辰,虽被岁月掩盖,却依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外祖父的心田,是一片未被泪水洗净的荒原,那里埋藏着对武帝无尽的恨意,如同深渊般不可见底。他应允武帝再战沙场的决定,并非出于一时心软或宽容,而是精心布下的棋局,只为重掌兵权,让那未竟的复仇之火,有朝一日能燎原而出。武帝的出家,不过是逃避现实的一抹云烟,怎能抵消沈家那血海深仇?

提及沈家之祸,坊间虽偶有风声,却鲜有人知其全貌,更遑论那背后的冷酷与决绝。沈氏一族,曾是大楚的脊梁,战功赫赫,名声震天。沈家的每一次凯旋,都是京城中最热烈的庆典。然而,当武帝的野心遇上沈家的忠诚,一场风暴悄然酝酿。在一次本该欢庆的家宴之上,武帝布下了天罗地网,毒酒穿肠,欢声笑语转瞬化作了绝望的哀嚎。那夜,沈家灯火通明,却映照出人间最惨烈的悲剧,无一幸免,即便是侥幸逃脱死亡魔爪的,也被无情的刀光再次收割。更有甚者,武帝未曾放过任何一个沈家血脉,连那未能参与祭祖的女眷孩童,也被无情地囚禁、杀害,沈家的辉煌,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而在这场浩劫中,唯有一人,因一场赌气的离家出走,意外地逃脱了命运的魔爪——那便是我们的外祖父。他,本应是这场悲剧中最无助的牺牲品,却因命运的捉弄,成为了沈家唯一的火种。

郑源听闻此等秘辛,心中震撼难以言表,这不仅是沈家的悲哀,更是皇家阴暗面的赤裸裸展现。而这一切,对于莫望北而言,是多年的重压,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他缓缓道出,外祖父心中的恨,不仅仅是对武帝个人的,更是对整个大楚皇室无情的控诉。他曾试图联络沈家旧部,掀起一场风暴,但那份冲动被义亲王以深厚的情谊和理智拦下。义亲王,这位与外祖父从小玩到大的挚友,用他独有的方式守护着这段友谊,同时也背负着身为皇室成员的无奈与责任。他将外祖父藏匿于自己的秘密之地,对外宣称其已逝,让外祖父得以在另一个世界般的平静中,默默度过二十年。

这二十年,对于外祖父而言,是等待,也是重生。义亲王不仅保护了他的安全,更在无形中为他搭建了新的家庭,让他在仇恨之外,找到了生活的温暖与希望。直到金国如狂风骤雨般崛起,威胁着大楚的存亡,这段被深埋的仇恨与秘密,才再次被唤醒,成为了一段新的传奇序章。在那风雨飘摇的年代,大楚之土,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金兵的铁蹄肆意践踏,无人可挡其锋芒,直至一个隐秘的真相,如暗夜中的星光,在义亲王的无奈叹息中缓缓揭露——他藏匿的,竟是沈家唯一的血脉,一位遗孤,承载着复仇与希望的小小火种。

武帝,那位胸怀壮志的君主,竟亲自踏足外祖父府邸,以出家的牺牲为筹码,恳求外祖父重披战甲,再领风骚。外祖父,一位心怀天下的老将,为了国家的安宁与兵权的归属,忍痛应允,一场权力与忠诚的博弈悄然上演。

而这一切的根源,还要追溯到多年前,先帝的一招妙棋。他以温柔乡为饵,将正值青春年华的母妃纳入后宫,那时,外祖父正率铁骑与金人浴血奋战,无暇他顾。母妃在宫墙之内诞下了我,一个意外却也注定不凡的生命。外祖父曾暗自盘算,若我能承继男儿身,便扶持为帝,却未料世事弄人,我虽为女流,却承载了家族未竟的使命与期待。

母妃因生育我而身体受损,无法再育,这在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似乎为我铺设了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然而,命运的转折点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外祖父面对扶子上位无望的现实,内心激荡起反叛的波澜,但面对外患未除的楚国,他深知,唯有先击退金兵,方能谈及内政。金人的残暴,让大楚子民沦为奴隶的阴影挥之不去,投靠金国,更是万万不可。

就在外祖父蓄势待发之际,沈家,这个曾与大楚并肩作战的家族,却突遭不幸,祖孙三代皆陨落沙场,其背后隐藏的暗流涌动,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而我,作为这场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自幼便与表哥一同研习兵法武艺,沈家的兵书成了我的启蒙导师,祖父更是断言,我若投身战场,定能超越他的辉煌。每当夜深人静,我望着满天星辰,心中却泛起层层涟漪:若我未涉兵法,或许先帝会对金国有所忌惮,外祖父或许不必走上那条不归路。

我姓莫,是大楚的公主,却更像是一个游离于皇家血脉之外的孤独者。在外祖父家成长的岁月,舅舅舅母的爱,远胜亲生父母,这让我在矛盾与挣扎中徘徊。我恨,恨自己身上流淌的莫氏血脉,让我在国家危难之际,不得不扛起这份沉重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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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先帝将领兵出征的重任交予我时,我的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苦涩与恶心。上战场,曾是我梦寐以求的舞台,但如今,却是以牺牲至亲为代价换来的机会,何其讽刺,何其悲哀!

我厌恶这个姓氏,不愿为其打江山,但每当我望向那饱受战火摧残的百姓,那份作为楚国人的责任感便如潮水般涌来,让我无法逃避。祖父的隐忍与牺牲,不仅仅是为了家族的荣耀,更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万千生灵。如今,我站在了这里,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而是背负着无数人生命的战神公主。在这条不归路上,我将以血与泪,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哪怕这条路上,布满了亲人的亡灵。在苍茫的天际下,莫望北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洒落在尘封的过往与无尽的誓言之上。这不仅仅是泪水,更是对家族忠诚与血脉责任的沉重祭奠。她心中那份对皇族的复杂情感,如同古老森林中的迷雾,既深邃又迷离。

“你问我怕不怕那些忠诚于旧皇的志士与金国暗通款曲,以百姓为棋子?那是我祖父以血肉之躯筑起的长城后的人们,我怎敢辜负他那不朽的目光,不为他未竟的事业继续守望?”莫望北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却坚定如磐石。

“我,一个背负着罪孽之名的灵魂,唯有以行动赎罪,方能在黄泉路上与祖父对望时,心中无愧。这活着,于我而言,既是救赎的征途,也是无尽的煎熬。我常想,若有一日我闭上眼,是否就能卸下这千斤重担,得以解脱?”

郑源,这位素来沉稳的夫君,此刻的心湖却被莫望北的坦白激荡起层层涟漪。他未曾料想,自己挚爱的妻子心中竟藏着如此深重的秘密与苦楚,那份对皇室的恨意,竟能如此刻骨铭心。

他轻抚着她的背,如同安抚一只受伤的幼兽,温柔而坚定。“你可曾有过一念之间,欲以龙袍加身,亲掌乾坤,彻底改写命运?”

莫望北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既有释然也有决绝。“确有此念,身为皇族后裔,手握重兵,谁人未曾幻想过那至高无上的权柄?但先帝的猜忌,如同寒冰利刃,穿透了母妃的心。他用毒酒锁住了她的生命,每月的解药成了她苟延残喘的枷锁。”

“更讽刺的是,母妃竟甘愿被这份虚假的爱束缚,誓死守护那份早已变质的情感。她以死相逼,让我不可行那僭越之事。可笑啊,一个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女子,最终成了仇人手中最锋利的剑刃。而我,作为这世上最后一位沈姓传人,又能如何?何必再添一份无谓的纷争?”

“至于我放弃的原因,并非全然因为母妃。我深知,战场上的勇猛并不等同于朝堂上的智慧。治国非我所长,我更不愿为了一己私欲,让无辜之人卷入纷争,徒增悲剧。因此,我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难却清白的路——守护而非征服。”

言罢,莫望北的目光忽然锐利起来,望向郑源,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倒是你,郑源,莫非你心中也有那九五之尊的野心?”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戒备。

郑源轻笑,眼中满是温柔与理解。“我若为帝,愿以你为后,共治天下,让这大楚的每一寸土地都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不再有泪水与苦难。但若非你心之所向,我甘愿做你背后最坚实的盾牌,守护你所珍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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