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祁微微垂眸,看着谢令窈牙尖嘴利的模样,心口软了又软。
原来,她浑身的尖刺不对向他时,是如此地令人畅快。
从前令江时祁畏惧的尖刺此刻却令他安心。
还好,她知道如何保护自已。
“即是谢伯父的家事,我也不便置喙,只是阿窈身子弱,受不得这江风,若不然,先上了马车,几位再慢慢商讨?”
谢宸胡子抖了抖,一把揪过谢昭佑的耳朵,连连道:“窈儿说得对,这混小子不受罚是不知道长教训的。该跪!该跪!”
江时祁颔首,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张茂。
跟着江时祁同来的随从即刻井然有序地替谢家搬起东西来,三下五除二便把装好了两马车。
江家此次来接人的阵势浩大,光是华盖朱缨的马车一下就来了五辆,加上江时祁自已的马车便有六辆。
随行的护卫小厮统共二十人,皆是劲装打扮,身骑高头大马,气势恢弘。
谢家其他人被安排依次上了马车,谢令窈自是被江时祁带了他的马车,
绵长的队伍缓缓动了起来,谢令窈才问道:“我父亲传来的信被你截了?”
江时祁在百忙之中亲自抽身来接谢家一干人等,而谢令窈自已却是半点风声也无,不用想她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是。”
“为什么?”
“你本就不想见他们,更何况你那位继母要害你,何必难为自已家跑一趟?”
江时祁说着有些后悔,要早知道还有机会再重活一回,他当日就应该问清楚黄氏为何要害谢令窈,而不是不管不顾,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杯毒酒直接送走了她。
“你也不想见他们,又为何为难自已跑这一趟,还……还这样声势浩大?”
江时祁这个人,一心只在庙堂之上,似乎鞋底都是不沾尘泥的,俗务杂事他竟肯自已经手,实在是有些令人诧异。
“我对谢家的态度,便映射了江家对你的态度,我虽不在意旁人如何议论我,却不想让旁人觉得江家轻视你。”
谢令窈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了一句:“那你还怪贴心的。”
江时祁不禁勾起唇角。
他以后会更贴心的。
黄氏自小便在简州,她总以为谢家便已是极奢极贵,虽早早就听闻过京都的鼎盛繁华,可到底离她太远,她便想着,天下的金贵玩意儿也都那样,京都的达官贵人们就算再奢靡,谢家也不会差太远。
可如今进了江府,她才知自已的见识有多么浅薄。旷阔的府邸,处处透露出金贵奢华,每走一步便能给她带来新的冲击。
跟侯府大宅比起来,谢府连当人家一个别苑都不够格。
刚见江时祁时,她尚能无知者无畏,敢在他跟前同谢令窈打个有来有回,如今在让她在江时祁跟前站上一瞬,她只怕腿都是软的。
侯府中下人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手上的活计,见了江时祁和谢令窈,纷纷行礼,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公子”和“谢小姐”。
跟在江时祁身后,谢宸第一次觉得在京都能够重新挺直腰板。
见下人们对谢令窈的态度,谢宸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这个女儿还真有几分本事,不仅勾住了江时祁,还在江府有一个好名声。
如此,他谢家重返京都,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