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田凤雁整个身体被撞飞,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扑倒,脑袋如鸵鸟般扎进道旁的排水沟里。
田凤雁直接被呛了一口浑水,恍惚中,有人反拉起她的胳膊,脑袋刚一借力离开水面,那人猛的又松开了手。
田凤雁本能的抓住那手,没抓牢,只抓了个什么硌手的东西,脑袋便又扎回水沟里。
田凤雁再次乱扑腾,终于让她十指成爪抠住了沟两旁的硬泥沿,这才免遭被小水沟淹死的厄运。
田凤雁茫然四顾,傍晚,雨后,农村,泥路。
田凤雁脑子打结般,她不是被大女儿逼卖低保房不成,从六楼上推下摔死了吗?怎么一眨眼又回到了农村老家?
脑子正打着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是大女儿冯玉婷。
和推她下楼时的中年妇女的肥胖狰狞不同,此时的冯玉婷,满脸的胶原蛋白,只有十五六岁的青葱模样。
冯玉婷嫌弃的瞟了一眼脏兮兮的田凤雁,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妈,你又跟老苍子似的刮到谁家了?难怪我大姨说你,一串门子屁股就沉,能把人家炕坐出个大坑,没个眉眼高低……赶紧回家擀面条啊,我爸都到家了……”
出门?擀面条?下雨天?被车撞……
田凤雁终于捋顺了,她重生了,重生到了1990年8月,丈夫冯岐山担任德隆鸭厂厂长,去南方“考察”归来。
上车饺子下车面,田凤雁要给丈夫做擀面条,好巧不巧家里面袋子只剩一小碗面,不够全家吃,她便去亲三弟田三柱家借面粉。
田凤雁人缘好,动物缘也好,三柱家的看门狗对她都熟悉得不叫摇尾巴。
田凤雁长驱而入三弟家,在外屋就听见屋里熟悉而亲昵的说话声。
田凤雁心里画魂,放轻脚步,从偌大个门缝儿,看见丈夫冯岐山正在给兄弟媳妇程丽戴一条珍珠项链。
那腻歪的表情,紧贴的身体,让田凤雁心底犯起一阵恶心。
女人的第六感很灵,她知道丈夫可能在外边偷吃,但她只以为是逛个酒店会个“小姐”,万万没想到丈夫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搞破鞋,还是和亲小舅子媳妇,一坑坑俩田家人。
真特么恶心。
田凤雁想冲进去挠人,但在最后一刻又忍住了。
这件事一旦走明路了,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离婚:
可她一个家庭妇女,离开冯岐山就相当于鱼儿没了水,以后怎么养活自己、养活女儿?
要么不离婚:
可姐夫和小舅子媳妇搞破鞋,就像是被硬塞在嘴里的臭狗尿,一辈子犯恶心。
田凤雁灰头土脸的跑了,好像搞破鞋的不是冯岐山,而是她,然后就出现了开篇撞车的一幕……
亲妈差点被淹死,冯玉婷不但不关心,还满嘴埋怨,果然,坏种就是坏种,前世今生,都这个德性。
田凤雁这个气啊,老娘重生了,谁特么也不惯着了!
田凤雁直接就开怼:“冯玉婷!我特么是你妈,不是你使唤妈子!你想溜须你爸自己动手,别使唤我!”
冯玉婷被田凤雁吼得一怔,随即上来了犟劲儿:“我和我爸都赚钱养家,就你在家吃闲饭,你不做谁做?!”
田凤雁冷哼:“你特么不是还没去广播站上班呢吗?跟老娘装什么大尾巴狼!再说,谁告诉家庭妇女就是吃闲饭了?你穿的衣裳、吃的饭谁做的?大地里的苞米、园子里的菜谁种的?圈里的猪和鸡谁喂的?”
冯玉婷被骂得想反驳,没等开口,田凤雁又是一顿疯狂输出,仿佛要把前世对大女儿的恨意全都发泄出来:
“你个小白眼狼!老娘十八岁就生了你,整整十六年,就算养只鸡,也知道下蛋回报;养头猪,也知道出肉回报;把你养得肥撸胖,你回报老娘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