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婢被钱嬷嬷带上摘星楼后,三人私下先悄悄商议了一番。
挽风问:“嬷嬷,您道方才那怪人所言,可是真的?”
揽月也在纠结:“瞧小姐那一脸心情欠佳的模样,该不该与她说呢?”
钱嬷嬷淡然分析道:“就当那暗卫所言属实,殿下之疾,无非是腿疾、手伤,或染了风寒。前者已废不可治,手伤小姐已处理,若是染了风寒……哼,恐为贪欢所致,倒也活该。”
“这三者皆无令小姐一去的必要,又何必上赶着受人嫌弃驱逐呢?”她微叹一声道:“估摸着小姐这回真是栽了,让她暂且静下心来思虑一番也好。”
“嬷嬷说的是。”
于是三人达成一致共识,决定将此事暂且瞒下。
即便要告之,也得待哪日小姐心情舒畅了,再稍稍提上一提。
待登上最顶层的观景台,挽风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简洁却高雅的摆设,一边说着听来的八卦。
“据说这摘星楼是殿下尤为喜爱独处之地。自打建好以来,除了殿下本人,只有极少数近侍亲随曾上来过,且多为过来洒扫。楼下守了那么多侍卫,若不是嬷嬷相助,可轻易上不得。”
揽月闻言笑了笑,道:“今日你我可是沾了小姐和嬷嬷的光,方能上来一探究竟,实在是荣幸之至。”
她说着走马观花地浏览着墙上挂的画作,由衷赞道:“这些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瞧这片夜色星空,如梦如幻,仿若亲临其中,又似此身已坠落画中星河般,沉醉不知醒。”
凌秀不太懂得欣赏画,听到揽月的话,回头朝那画上好奇地望了一眼,随后便不感兴趣地别开了头。
观景台上置了一张铺着火红狐裘的藤榻,顶上是一片三尺见方的天窗。
榻旁有张白玉几案,上头摆着一套精美的紫砂茶具,一罐茶叶,以及一个烹茶的红泥小火炉。
炉里还有未曾燃尽的银骨炭,伴着薄灰。
凌秀吩咐二婢烹茶,自个儿往藤榻上惬意一躺,望向天窗上那片方正的蓝天。
还不到春雨绵绵的时节,今日天朗晴好,本该风轻云淡。
凌秀思及方才那画,不禁想到,若是夜晚卧于此处观星,应该更为悠然惬意吧?
想到星空,眼前便浮现了一双美目星眸,既深邃,又璀璨,让人仿佛要坠落那片星海。
她忽然便理解了方才那幅画中的意境。
凌秀勾唇浅浅一笑,转头再度朝那幅画望去,赞许道:“果真是幅好画。”
二婢麻利地生火烹茶,不消片刻便烫了茶具,斟好一杯香茗送到凌秀面前。
凌秀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汤,嘟起唇瓣在盏沿上轻熨。
柔滑发烫的盏沿,不若那人唇瓣的绵软Q弹饱满欲滴,唯有这灼人的温度相似。
这可是他常用的茶具?
他是否也曾如她这般贴着盏沿轻抿茶汤?
“唉——”凌秀浅抿一口茶汤,然后微叹。
想起他,心里有一丝甜蜜,也有一丝酸涩,就好像那乌梅豆腐,让她又爱又恨,欲亲还欲离。
此刻,是谁在吮着他的唇?
说好不干涉,可是想到本该独属于自己的佳物,如今却朝朝被外人品尝着,还……
真叫人好生不爽呢!
于是盏中清香扑鼻的上等佳茗,顿时化作一杯苦水,令人浅尝辄止,余韵难平。
凌秀垂眸放下茶盏,懒洋洋地重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