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凌秀所知,其实李豫至今仍未停止派人去民间各处搜寻痴傻少女。
故此,她的担忧,似乎也并非无中生有。
李豫慢慢敛了笑容,看着她,语气淡淡地反问道:“凌姑娘是要本王放弃继续寻找么?”
凌秀迎视着他的目光,只迟疑了一瞬,便咬了咬唇,点头追问道:“嗯,殿下,可以么?”
李豫垂眸沉默片刻,再抬头开口时,却道:“天色已晚,回去吧。”
凌秀心里一沉,热切的目光便转为黯然。
本想勉强扯出一抹笑,假装并不在意他的避而不答。但终究不惯掩饰心情,便不悦地努着嘴扭身走了。
李豫见状唇角勾起微微苦笑,却并没有开口唤住她,试图哄她开怀。
关于那梦中傻妻一事,说实话,他心中还有太多疑惑,绝非说放弃便能放弃的。
去时二人携手一路欢声畅谈,归时却一前一后沉默无话。
凌秀越想越觉得殿下待她,或许不如她想象中的好。
或许在他心中,她真的不如那个虚幻的傻姑娘。
待有朝一日,殿下心中的正主儿归来,她可还有立足之地?
凌秀感觉心里涩涩的,鼻子酸酸的,眼眶热热的,诸般的委屈,却又有谁能诉?
是她情倾殿下在先,殿下也不过是选择了接纳,说不准只是被她劝服,不想再被皇帝折腾了呢?
又说不准殿下答应娶她,不过是因为她死缠烂打,而他不忍不负责罢了!
凌秀忽然好生后悔,早知如此,方才真不该问他那个愚蠢的问题……
回去的路似乎特别的漫长,凌秀走着走着,匆匆甩下一句话,便干脆跑了起来——
“我去瞧瞧小七!”
自上回遇袭后,凌秀察觉自己的身子体能实在太差劲,近来便每日特意抽半个时辰锻炼身体。
这一路小跑下来,虽有些气喘吁吁,倒也没有其它不适。
凌秀回到慈济院时,易小七已被女郎中看诊过,唤醒喂了些药又沉沉睡了。
看着春被下不自觉地蜷缩成一团的小姑娘,那苍白消瘦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凌秀忽然萌生了将她收为义妹的想法。
只是不知这孩子是否愿意?易家又是否肯放这一个无人疼爱的孩子离开?
凌秀一边想着,一边用温水打湿了巾帕,帮易小七擦了脸和手足,替她降温。
“小姐,还是让奴婢来吧。”揽月不舍自家小姐亲自动手,上前劝道:“这些活儿可不是您该做的。您若担心小七姑娘,便在一旁看着奴婢来做便好。”
“无妨。”凌秀轻轻推开了揽月的手,道:“反正也不是什么粗重的活儿。”
她手中有事情忙活着,心里为易小七而思虑着,便不会想起方才与殿下的那点儿不愉快。
好不容易忙完了,凌秀匆匆回房沐浴更衣,然后借口身子乏累,没去与李豫一起用膳。
她在房中用了一碗挽风熬的莲子羹,不到亥时便上榻歇下了。
凌秀本以为必然会辗转想着殿下的心意而睡不着,谁知却意外地沾枕即眠。
一夜无梦。
待她醒来时,睁眼便发现李豫和衣睡在她身侧。
许是顾虑于承诺,又许是因为昨夜的不欢而散,他没有试图搂她,只面向她侧躺着,与她隔着不近不远的一拳距离。
凌秀愣愣盯着他的睡颜片刻,越看越恼起无名火,他这算什么意思?
她抓过他的手臂,也不管他是梦是醒,送入口中便恶狠狠地咬了起来!
李豫缓缓眯开眼,一双星眸水雾氤氲,神色呆萌地瞅了她一眼,然后视线慢慢凝向在她唇齿间蹂躏的手臂。
他眨了眨眼,声音沙沙地道了句早安,那神色竟仿佛没有痛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