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卿生回到家时,她的防盗门已经安装完毕,莫勿仍然坚持要留一把备用钥匙,似乎随口一说:“顺便我也换了道门,还有我已经把指纹添加进你的门锁系统了,你在家的时候听见有人开门不必太吃惊。”
因为昌宁桥命案现还没有正式移交,卿生决定先不跟莫勿提起。
好像“闺蜜”两个字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敏感字,提起就将触及某种禁忌。
今天上午被突发事件打断的创作情绪,此时因为莫勿这个明晃晃的人就在眼前也一时无法重新链接,卿生决定追看一本别的作者正在创作的漫画,她拿着手机,莫勿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敲敲打打,他在准备课件。
这是他们习惯的相处模式,一个下午不必更多的交谈,安安静静的渡过却各自都不会感觉寂寞,莫勿手边似乎离不开零食,偶尔的他也会递给卿生,卿生如果拒绝两人间就会发生交流,但多数的时候卿生不会拒绝。
在这种小事上,她从来不能在和莫勿的“对抗”中取胜,只好乖乖接受“投喂”。
傍晚的时候莫勿坚持要出去吃饭。
他其实收到了陈实发给他的消息,说乔娜正“埋伏”楼下,莫勿知道乔娜的目的。
“我今天不想出去。”卿生坐在沙发上,表示拒绝:“我想赶赶画稿,这会儿刚觉得来了情绪。”
莫勿料到卿生这段时间不会和他“出双入对”,他提出共进晚餐也不过是为了不让卿生生疑。
“行吧,那我给你打包回来。”
莫勿没有开车,他选择了离小区不远的一家餐馆,透过玻璃墙他其实能看见马路拐角处那个带着棒球帽捂着口罩的,鬼头鬼脑的女人,莫勿慢慢吃饭喝汤,琢磨着乔娜究竟会干出件什么事,她去咨询心理医生,应该觉悟到心态产生了病障,卿生虽然没承认,但她也没否定乔娜是被收养的事实,但莫勿看得出乔父乔母对养女还是极其关爱的,难道仅仅因为是被领养的身世,就足够导致乔娜心生病障?
卿生知道乔娜会干出什么事,但为什么要隐瞒他?
张琅也一定是知情者,卿生拜托了张琅在暗中调察乔娜,张琅也意识到危险性,可这危险性多半不是针对他。
莫勿的心情现在很沉重,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他再次给穆子安拨了个电话。
“有件事我还得拜托你,你在广告策划业界有些人脉吧?帮我打听打听乔娜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被辞退的。”
霓虹灯逐渐热闹的时候,车流又开始变得畅通了,缩在角落里的女人一直跟着男人进入小区,她曾经短暂的在这小区里居住过,退房时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居住卡,所以就算小区已经坏了很久的读卡器重新修好了,乔娜仍然能够顺利进入。她没有上楼,站在一盏路灯旁边,仰着头仿佛成了另一盏路灯,她维持这个姿势许久不变。
没有发现莫勿的窗口亮起来。
她一直倔强的仰着头,直到脖子累了,但眼泪还是不断的涌出来。
她慢慢地转身,她和夜晚回家的人逆向而行,还是那条不断流的车道,对面没有红绿灯,脚下也没有画上白色斑马线,每一辆车都从面前呼啸而过,匆忙的路人谁都没有注意站立在这里的女人,她的脚尖其实已经越了界,好像只需要一个决定她就会跟着无形的浪潮迈入那条湍急的车流。
这样的,不知站了多久。
她往前走,到了安装着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她过马路,招停一辆计程车,但车很快停住了,她走进她刚才盯了很久的餐馆,也是一个人吃饭,然后打包了另一份食物,她再次招停计程车,这回计程车开了很久,很远,几乎驶出了这座灯火酒绿的城市,到达逐渐荒凉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并没变得比闹市更加清新,更像是弥漫着一股酸腐的味道。
乔娜走向一幢破旧的小楼,小楼外有一方堆满了不知什么废品的院落,夜晚似乎在这片地方突然就变得深沉了。
她打开一把大铁锁,铁门打开的声音像声嘶哑的叹息。
一盏灯亮起。
似乎又过了很久很久,破旧的小楼里传出了女人低哑的哭诉。
“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在生活了,我逼着自己一定要忘记有些事,牢牢记着我一直被爱被恩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是努力,就越是注定会失去已经被我把握着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最后一次尝试会成功,我难道还不够乖和出色吗?他们为什么还要尝试,为什么就一定要个亲生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