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承启以为娘清醒了,现在看来娘依旧烧得迷糊。
“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了。”她从来不敢去想他们,现在真的好想好想,满星放声大哭:“我要回家。”
爸爸妈妈?看娘说这话时像极了想爹娘的孩子,这应该是对父母的称呼吧?卫承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也不知道这个娘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委屈。
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在他面前总是微笑着,有时甚至慈爱的看着他,每次有困难,她也第一时间站在他的面前,睿智且勇敢。
“娘,您说您多大了?”卫承启问。
满星没理他,继续哭着。
“您今年是不是四十了?”他记得她说过比他娘大个二三岁。
“我不要当娘,我不想教别人,我才二十五岁,我教不好怎么办啊?”满星哭得双颊通红,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连能说话的人也没有。她只能一直围绕着三个少年,他们不听话,她还要耐着性子去哄,她好担心她会教不好。
二十五岁?比大哥大不了几岁,卫承启臭着一张脸,他一直视这个娘为长辈,打心里尊敬着,既当着母亲亦视为师者,他对她的感情,比起母亲来心里更多了一份敬重,因为她教会了他很多。
他颇为喜欢这样的相处,可谁想娘才二十五岁。
“您把他们教的很好,真的很好。”卫承启坐到了满星的旁边,用汗巾将娘脸上的泪水都擦去,摸摸她额头,还好,热度和方才一样,应该没有热起来:“您放心,他们不会离开您的,会一辈子侍奉您,孝顺您。”
这点,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都不会改变。
满星这泪落的更凶了:“那不一样,那不一样的。他们说长大就长大了,说走就走了,我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的。我不喜欢这儿的规矩,也不喜欢大家的想法,连说个心里话的人也没有,我也不喜欢动不动就跪。我要回家。”
这就是娘真正的心里话吧,卫承启一时不知如何接:“你可以跟卫承启说心里话,他知道您所有的事。”
满星赶紧摇摇头,哽咽道:“我不喜欢他,他太难搞了,还不听话。”
卫承启脸色一冷,他在娘心里就这么个形象?道:“上天既然让您来到了这里做我们的娘,您就安心的待下去吧,不要去想那边的父母和亲人,要不然,您会更加痛苦。”
“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好好谈恋爱,再和心爱的人结婚,我不要待在这里。”满星大声痛哭,她不喜欢这个说让她安心待下去的人,她有父母有亲人,为什么还不让她去想他们。
卫承启在心里叹了口气,娘二十五了还没成亲吗?是个老姑娘了,只听娘说起父母,没提起子女和丈夫时他确实也有些怀疑,这也难怪娘看见好看的男子眼睛总是亮晶晶的。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娘,卫承启只得臭着一张脸看着这个年轻的娘哭,半响道:“娘,不哭了,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和殷淮表舅在一起,从今往后,您只要好好过您的日子就行,怎么开心怎么生活,好不好?”
这下娘总该心里好受些了吧?早知道,他当时就该同意才是。
哭累了,满星停下了哭,躺了下来,喃喃道:“我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我还得赚钱,老大老二的仕途还要用很多的银子打点。”
卫承启心里一暖,都这样了,娘心里还想着他们:“娘,银子够用就行了。”
“那不行的,没有银子老二要是去贪污怎么办?他要是变坏了,肯定会坏到底。”满星迷迷糊糊的说着昏睡了过去。
卫承启的脸臭了半响才苦笑了下,没想这个娘还担心的着他会变坏,他哪里有这么坏?
重新去洗了汗巾给娘换上,许是哭的太凶,眼皮都肿了,卫承启又给娘擦了擦脸,将汗巾放回面盆里:“来人。”
燕婶子走进来,看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没事松了口气,她从没见过老夫人哭,断断续续的能听到老夫人在说话,但并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换干净的水来。”
“是。”
“燕婶子,今日的事告诉园子里的下人,待老夫人醒来之后谁也不许嚼舌根子,就当没这回事。乱说者不必求情,直接送去刑房。”卫承启道,也不知道娘会不会记得这一哭,若是记得,也定不希望别人提起,若是不记得,也好。
燕婶子点点头:“婢子知道了。已经亥时(晚21时至23时),二爷要去休息一会吗?”
看着昏睡中的娘一眼,卫承启道:“不用了,今夜我照顾着娘。去请大夫再来把一下脉吧。”
“是。”
不一会,大夫过来了,把了下脉,把完起身朝着卫承启一揖:“大人放心吧,老夫人还有些余热,天亮应该就能退了,再服个两天药,定能痊愈。”
想到娘所说药太苦,卫承启问道:“大夫,可听说过西药,或是中成药?”
大夫想了想,摇摇头:“恕老夫孤陋寡闻,未曾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