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的温度越来越高了,再这么热下去,羊水说不定都要开始沸腾。
脑花连连叹气,缓慢蠕动,爬到房间最边沿,用触手打开窗户,从隔壁仓库拖来好几个特管品,作为接下来的应急食物。
祂一边难受地拨弄着特管品,一边等待胚胎开始闹腾。
肚子里的胚胎此时正涨得全身通红。
虽说寄生虫美味无比,但好像一次吃太多了。
一些糟糕的情绪涌了上来,是不属于它的情绪。
大部分时候,它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家伙,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多吃点好吃的,就算偶尔和父亲们闹一次别扭,也软趴趴的没什么威胁力。
但吞噬了寄生虫后,它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狂躁和暴虐,仿佛地球上的其他生物都是蝼蚁,可以用一只触手随意碾死,而它,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唯一统治者。
眼睛在猩红和纯黑之间来回切换,随着消化的推进,负面情绪越来越浓,欲望扩张成一个黑洞,让它强烈渴望继续吞噬,吞噬一切可以得手的食物,甚至包括孕育它的母体。
然而,陆见川和寄生虫之间存在天壤之别。
胚胎用尽全力绞死了虫子,并不意味着它有足够的力量对抗母体。在母体面前,它简直就像一只没长齐毛的小奶猫。
陆见川被它的欲望影响,开始嚼提前准备的特管品,却只是自己消化,一点也不分给宝宝。
“唔,勉强凑个第四
节课吧,”声带嗡嗡地说,“第四节,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陆见川埋头吃得很香,丝毫没有要控制欲望的样子。
胚胎快急死了,在孕囊里疯狂闹腾,用触手拍打、用脑袋撞、用两个小乳牙咬总之,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从母体嘴里分一口。
可惜,陆见川一口都不分给它。
不仅不分,还利用摄入的能量加厚孕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任由它拳打脚踢。
处理欲望的最好方式,就是让欲望冷却。
但在污染的控制下,冷却速度比想象的要慢很多。胚胎把孕囊踢出各式各样的形状,一寸寸寻找裂缝,想制造提前诞生的机会,并将浓烈的负面情绪加倍反馈给母体,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将母体激怒。
羊水终于沸腾起来了。
地面被孕囊烫得温度上升,陆见川挪了一下,换了个更凉快的位置,又卷来一个特管品,粗鲁地塞进口器里。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陆见川的腹部又热又痛,脑花不可避免的被影响,脑髓即将被煮成浆糊。
力量不受控制四溢,虽然隔着极厚的防辐射墙壁,房间附近的警报都开始滴滴大响,强大的神力几乎让空气凝结成冰
异研所不得不将整层清空,让非必要人员全部回家,只剩下最核心的成员留在所里,紧张地监控水母的动静。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异研所最外层的墙壁发出危险的嘎吱嘎吱声。
李旋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外面的海洋,发现以陆见川为圆心,方圆十几里的海水都被冻成了冰。
就算是常年和特管品打交道的异研所成员,也无法避免地开始恐慌。负责监控的同事抓住李旋的手臂,害怕道“旋哥,我们安排全员撤离吧万一万一墙壁塌了,我们所有人都要埋在海底喂鱼了”
李旋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
自从负责陆见川以来,他的压力指数直线上升,已经逐渐出现秃顶的症状。
尼古丁钻进肺里,努力缓和紧张情绪。李旋拍拍同事,看着玻璃外的冰,双目放空,安慰同事的同时也是自我安慰,碎碎念道“别怕,方医生还在医务室呢,水母先生不会让这里坍塌的。”
虽说如此,他心里也没底,压力山大地站在墙壁边,抽光了三包烟,听着嘎吱嘎吱的结冰声一直持续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两夜间,异研所的所有人都凝神屏息、轻手轻脚,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感觉脑袋已经别在了裤腰带上,随时会人头落地。
直到医务室里的方行舟退了烧,外面的海水才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沸腾的力量进入消退阶段。
李旋掐灭最后一根烟,长长吐了一口气
房间里。
陆见川已经筋疲力竭,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他本以为这么点大的胚胎闹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却没想自己完全低估
了它的倔强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