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荆丰,人潮如涌。
渐沉的余晖倾泻向各条主街的巷口,还未待触及,便被熙攘人流揉碎又围拥。
青石铺就的大街一路连向威严禁宫的道口,又自北而南,将喧闹的人群分拨左右。
祷颂的祝词迎着开路的锣鼓旗扇一道踏上主街,一锦驾华盖伴着繁复绣饰跟在后头,穿过如织的喧嚷,自街巷的那方缓缓而来。
绫罗轿帏,鸟兽镂空,金顶绽莲,凤嵌穗拢。
悠扬笛鸣并激昂鼓声袅袅相送,琳琅玉石衬珍奇珠翠锦簇相拥。
喧嚷人潮间,那绚丽车驾款款前行,帷裳悠悠。
徊空遗音中,有百里红妆铺展于后,续说风流。
沸沸扬扬的围观人群中,解惜行好半天才拉住一个路人。“阁下,请问这里是何人迎亲?这当街的车驾是?”
“嗯?你们是刚到荆丰吧?”那路人看了解惜行和其身侧的苏玄影一眼,“这花轿里啊,乃是满契族的公主,要进献给齐皇陛下的。”
“唉,这满契族要真有心交好,与其进献公主,还不如将其攻占的瞿丘城还来。”一旁有人凑过来。
“原是如此……”解惜行和苏玄影闻言不禁顿了顿。
“哎,可这满契族为何不提出与皇子联姻,反倒将他们的公主进献给齐皇陛下?”边上又有人发问。
“你傻不傻,齐皇陛下唯一的皇嗣离霄殿下正卧病在床呢,怎么联姻!”
“哦,对对,这不是才发布没多久的诏令,我给忘了嘛。”
解惜行与苏玄影听着身侧行人的议论,又回身去看那满契公主的迎亲车驾。然而待那朱漆华盖行至近前,却忽地起了一阵微风——
帷裳微掀一隅,内里堪堪显露。
竟有麻绳数捆,缚于绢袖腕间。
“阿玄,不对劲。”
“嗯,”苏玄影亦道,“轿中人似被制住了手足。”
“嗤——”
正惊疑间,骤然又是一阵烟尘释出!
“啊,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起烟了!”“那烟好像是从轿子里放出来的!”
轿边烟尘散溢,街上惊惶四起!
“阿玄,趁现在!”
一片慌乱中,解惜行略一沉吟,便当机立断地拉住了苏玄影的手腕。
“好,”苏玄影与之对视,立时理解了解惜行的意图,“我们走!”
周遭的烟尘四散弥漫,却有两道身影急急掠向轿尾,又于骚乱渐歇之前,潜入缀于轿尾的樟木箱内。
。
一阵颠簸摇晃。
樟木箱内昏暗狭窄,藏身其中的两人只得挨得紧紧的。
“阿玄,”解惜行伏在苏玄影身上,见他随着木箱的上下颠簸,似是被身下的珠宝玉石硌得面露难色,“你还好吧?”
“行儿!”不曾想上方却传来苏玄影一声急促的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