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村,是个坐落在山中再寻常不过的村落。
村中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因着离镇子太远,村中人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出村采买一趟。
平日里,他们过的便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活,偶尔遇着些难得的稀罕山货,便存起来,在赶年节的时候带出去卖了,好换些银钱来。
安娘是这寻常村落中,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妇人。她有一对父母,一双儿女,一个丈夫,过着与村中妇人毫无区别的日子。
她们这地方,算不上好,但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邻里和睦,丈夫不爱管事,偶尔能喝上些掺了水的酒,夜里回味时,想不出滋味来就会动手打她,但平日里,大多数时候是不打的。
大女儿听话些,平日里会帮着她做做活计,小儿子被养得有些娇惯,想要什么没得到满足时会对着她大吼大叫。
但安娘感觉还好,村子里哪一个女人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呢,若是比比,她的日子尚好,是过得下去的。
直到那天,邪修闯进了村子里,他们将反抗得最激烈的几个人杀了,而后在村子里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邪修的人数其实不如村里人多,可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实力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能抗衡的。
如今村子被邪修封锁了起来,他们浣溪村虽在道盟庇护之下,可离仙人所在的地方太远,根本就是求路无门。
那些个邪修欺男霸女,还要求仅剩的村民对他们好生供奉,安娘家也住进来了一个邪修,可除了默默祈求上天,她毫无办法。
一向摆出一家之主派头的丈夫如今老实得像个鹌鹑,直把她往外推,让她伺候着邪修老爷的吃食住行。
浣溪村没什么好吃食,平日里都是年节时才能看见一点油水荤腥,因而饭菜也粗陋得很。
这哪能满足得了邪修的胃口。
一时间,村中几处人家接连传来哀嚎,再无了生气。
这样阴云密布的光景下,人人自危,一向和乐的村落,安静得如同死村。
又几日,他们这些还活着的村民,都被押着到了村子里平时祭祀的地方。
那平日里挂祭品的架子上,分明绑着个人。
安娘仔细看了看,她记得,这是村头喜娘家的男人,他在村子里,一向是个有担当的。
那日邪修袭村之时,他为了护着妻儿,挨了邪修的不少踢踹,还要卑躬屈膝赔着笑脸,只为求家人平安。
可如今,被绑在架子上的他,断了手脚,面如死灰,哪怕是邪修一鞭又一鞭抽在他身上,他也无甚反应。
直到一个邪修扬声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不服管教的下场。”
他说着,点燃了男人脚下的木柴堆。
听说,男人往给他们供奉的吃食里下了毒药。
那平常村民用来毒老鼠的药没能毒死邪修,反倒要了男人自己的命。
眼看着火光冲天而起,不少被迫观刑的人被吓得失声尖叫,而被火海灼烧的男人又哭又笑,哀嚎着叫道:“他们杀了我的老娘……又杀了我的婆娘,还吃了我的良儿……”
话音未尽,又是一阵被烈火灼烧着撕心裂肺的惨叫,而他在被活生生烧死之前,最后的惨叫,竟是带着笑的。
他说。
“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你们会不得好死的……仙人不会放过你们!”
台下的安娘听得冷汗涔涔,在见台上那邪修狂笑着将手伸进还在燃烧着人体躯壳,生生挖出一颗心时,更是瑟瑟发抖。
她见,她见……那邪修生啃带血的心脏,十分不屑道:“就凭道盟的人,也想管我们齐天宗?”
他满嘴血污,笑得疯癫又冰冷,台下其他邪修也纷纷跟着笑了起来,嘴里嚷着道盟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