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他脸上强装的心累再也维持不了。
就算世界上有很多苦差事,为自己家数钱,而且能得到心爱的妻子的亲吻作为奖励,这种差事怎么也算不上苦差事。
神祈和伏黑甚尔两个人耗费了数天核对清理禅院家的旧账,成功利用过大的工作量强制报废了数台计算器,即使是两人强大的体能,也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数钱数到手抽筋,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仿佛掉进了金钱的海洋里,快乐畅游,尽情享受一夜资产暴富的快感。
不过,很快有人突然出现,打扰了他们这种简单朴素的快乐。
本以为会是五条悟那家伙,过来避避风头的神祈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的夏油杰,他的黑眼圈实在是有些夸张了,比熬了几夜数钱的她的黑眼圈更加引人注目。
“是离家出走的五条缠着你熬夜打游戏了”神祈一眼就看穿了这个黑眼圈背后的本质。
夏油杰愣了愣,然后扶额,苦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是有别的事情想要咨询一下神祈小姐。”
看在这
大概是她未来下属的份上,神祈还是展示了些许资本家的温和,耐心倾听着夏油杰这段时间内主动参与的工作。
他最近这段时间内主要是跟着神蠡、夜蛾正道等去做好咒术界和政府新协定的拟草和签订,并开展和咒术师的对接工作。
因为咒术师们在部分特权条款上的让步,所以政府方面也投桃报李,补充了一些支持咒术师工作的条款。
比如针对学龄儿童的术师天赋进行非公开测试,尽可能提前挖掘到潜力种子,进行保护。
比如针对咒术界的资金的大力扶持,毕竟夜兔的薪酬要求很高,也算是间接拉高了咒术界的底薪。
比如针对因公牺牲的夜兔以及术师遗属的专项补助,在生活工作方面开辟的特殊渠道,并给予等同公务员的身份地位。
“这些来自普通人的帮助让我不解。”对于夏油杰来说,这些普通人的帮助与他强者保护弱者的大义再度截然相反,可是咒术师们的笑脸让他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语。
他能感受到,咒术师们需要这些。
可是,咒术师们才是强者不对么
这个问题对于神祈来说非常简单。
“普通人需要咒术师来祓除咒灵,所谓的大义驱动是薄弱的,大义不能当饭吃,利益的串联才是强大的。”
大义对于夏油杰或许有用。但谁要是用大义让夜兔去祓除咒灵,夜兔绝对认为这人脑子有病。
只有拿出足够的钱,才能让夜兔卖命。
“不是所有术师都是永恒的强者,就算是夏油杰你,一岁的你也不是强者,术师也是需要被保护的。”神祈从始至终都很不理解夏油杰一定要把术师和普通人之间分出一条线的倔强,“在我的理解里,咒术师和普通人都是人。”
“都要吃饭喝水、学习成长、努力生活。”神祈想起什么,倒头歪在伏黑甚尔的肩膀上,承认着一个往往被夜兔一族忽略的事实,“就算是夜兔,也是需要来自家人的拥抱的。”
她需要甚尔,她需要惠酱,她需要这样的一个家。
至于夏油杰需不需要,那就是他需要思考的问题。
家人么
神祈甜蜜的笑容让夏油杰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走出伏黑家,初秋的风让夏油杰久违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遥远的家庭记忆像是街道两侧泛黄的落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斑驳模糊。
在咒术界的标准下,他的父母可以说最最最无可争议的普通人,也是一开始就被他划入弱者标准的存在。
强者、弱者,像是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明明依旧存在血缘关联,明明依旧是同一个姓氏,明明还在同一个户口上,但是在这一条强弱的分界线下,他已经和自己的父母越来越远。
进入高专已经两年多了,而他的父母甚至连高专在哪里都不了解。
为数不多的回家时,他也曾注意到父母试图张嘴询问的动作,只是,或许是那份温
柔的体贴,父母始终没有问出口。
他的家庭与亲情好像就在这过分漫长的沉默中,在他的冷漠围观下,一点点地,即将温柔又绝望地溺毙。
眼前出现了其他术师和家人互相依恋的笑脸,耳畔刚刚神祈小姐的话还那么清晰地在回荡,夏油杰犹豫了良久,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杰,是杰嘛”另一边的声音小心紧张,带着惴惴不安的期待,颤得那么明显。
听着熟悉的声音,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无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