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我忙捞住了他的袖子,嬉皮笑脸的与他说:“我不逗你了就是,你不来玉清境,我都快无聊死了。”
抓在他袖角的手后在不觉中被他握进了掌心,他凝目看我,似有什么话想同我说,但末了,还是不曾道出口。
往事还如昨日,幕幕在眼前,忘不掉,也舍不得忘。假若时光能永远定格在当初的那几年,该多好。
神识收回,我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下去,却不想心口陡然一阵剧痛涌上四肢八骸,容不得我暗中施法调息,一股子燥热便顺着喉头冲了上来,灼热感顺着嘴角往下滑,滴在衣襟上,烙下点点梅花痕迹。
遽然袭来的痛直接令我疼昏了过去,我不晓得自己为何突然变成这个模样,但细想想,上辈子我的元神受了多大的损伤,我自个儿应是最过清楚,上古诛仙阵以元神为祭,我本就没打算让自己活下来……如今再见天日,哪会有重头再来的好事。
我在软榻突然疼昏过去的事情,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他才察觉,身子感受到有陌生灵力入体修复的时候,我恍惚中,听见了外面的雷声大作,轰轰隆隆,响彻云霄。
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内的人影并不清晰,但我却能一眼便识出身影的主人是谁……
时光流转,两世相叠,多少年前的初夏,也是这么一个阴雨雷鸣天,外面急雨哗哗聒噪个不停,我便站在木屋的轩窗内,对着窗外那抹撑伞的影子,心灰意冷的问道:“既已认定那些事是我做的,又为何夜夜孤身前来?”
伞下的颀长身影迎风而立,沉默了许久,方道:“这几日天骤寒,青宴偷偷给你送的棉被,为何不遮上?近来树牢里有药香,可是受了风寒。”
这话问的平静,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情绪,我拂袖施法灭了窗边那盏昏暗的油灯,“你想多了,我是神仙,怎么无故受风寒。我这皮糙肉厚的,比不得你身边的那位,稍有个风吹草动,便要病上四五日。”
言语说的有些难听,引得他良久也不曾开口。窗外雷声大噪,而窗内的我,则对着忽明忽灭的闪电下,那道孤独身影痴傻发愣。
又过了一阵,他终是说出了那一行的目的。
“云竹最近的伤势又严重了,夜夜喊疼,痛苦难眠。随军医仙看过,是被魔刀所伤太过严重,这方痛的厉害。当下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迅速让她好起来,除非……”
他故意哽住了声,不继续说下去,我低头自嘲一笑,启唇替他说完剩下的话,“除非我出手,用自己的真元帮她疗伤。”
“嗯,我此次来,是想找你借一缕真息的。”
窗外的他,分明是我最想见到的人,我甚至几度有想要推开窗见他一面的心,可他却,屡屡让我失望,引我难受。
“不借。”我拂袖无情的借着天外两道昏暗的光,摸到了自己的木榻上,孤独无助的躺下去,侧身抱住自己。
“知潆,你当真要如此绝情么?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如今你的善良,又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艰难的道出这些话,我听罢,只能更加无助的再把自己抱紧些,“你不用说了,我是凤凰,本性本就难定,我向来都是有仇必报,她既招惹了我,我便不会再好心出手为她疗伤。我,同你们不一样,我这个是神仙,不懂什么叫做慈悲为怀,更不懂什么叫做以德报怨。”
后来,他撑伞在雨中立了很久,临行前,只轻飘飘的隔窗与我道了句:“你终究,还是变了。”
我知道他那次很失望,我也晓得,在他心中,我们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