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微别过头在盆里洗手,漫不经心地说:“母亲担心二爷会一睡不醒,所以叫我睡在外间,时刻听着。”
“晏晏,谢谢你。”
薛蟾想要牵谢见微的手,谢见微自然地越过他,拿起架子上的布巾擦手。
状似无意地说:“二爷可还记得,康王妃刺你之前对你说的话?”
薛蟾脸上的表情登时就变了。
他两眼发直,默默躺回了床上,也没心思再和谢见微动手动脚。
谢见微看着他说:“康王妃被带走以后,口中依然是咒骂不断,一直在说什么,要奸夫淫妇下去给傅轩陪葬云云。如今邺京城大半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对侯府声誉很不好。”
“那就快派人去查源头,再让兵马司的人出面,把事压下去啊!嘶——”
薛蟾起身太着急,抻到了胸前的伤口。
谢见微挑了挑眉,语气仍然十分镇定,“二爷也太着急了。你只管放心吧,侯爷已经都吩咐下去了。”
那就好。
薛蟾正准备躺下,谢见微又以轻描淡写的语气,往他投下一颗惊雷。
“这事的确有些奇怪,连宋姨娘昨日里都说,害死傅轩的真凶,是至今还下落不明的四姑娘的奸夫。康亲王妃恨也是要恨他们两个,为何偏偏对二爷下手。二爷您说呢?”
薛蟾:“……”
他嗓音心虚到沙哑,好在是在病中,不是特别突兀。
薛蟾道:“自从傅轩死了以后,康亲王妃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怎么能信。我那日上门去要和离书,兴许是因为这个,才让她将我误以为是奸夫,才会对我下手。”
他冲谢见微露出一个可怜的笑容,“晏晏,说起来我也挺无辜的。”
谢见微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
直到谢见微离开,薛蟾都没摸准,她对自己的说法信了还是没信。
薛蟾看着拔步床顶上,戏水锦鲤的纹路,脑中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谢见微知道了吗?
她若是早就知道了,会不会薛盼盼落到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都是她一手引导策划的?
薛蟾闭上眼睛,焦虑折磨着他的思绪,让他苦不堪言。
谢见微回到饮绿轩,毓秀帮她脱下斗篷,跟到里间后轻声问道:
“夫人,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奴婢怕薛蟾知道您知道了真相,会狗急跳墙伤害您。”
谢见微在桌边坐下,平静地说道:“早晚也会有这一天的。”
“毓秀,你就当这是一场博弈,生和死的结局。”
谢见微在案几上的棋盘上,落了两枚棋子。
实际上,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无论如何,她都会确保赢的人,有且只有她。
毓秀看着谢见微的侧颜,莫名地就安下心来。
她笑说:“恐怕往后的日子里,薛蟾每日都会活在焦虑之中。”
他会不断地猜疑,自己有没有露馅,谢见微到底有没有发现真相。
他会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反复担忧。
每日这样被迫陷入焦虑的困境,一个好好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