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殿堂深处才走来个人,待他走进灯烛里,让萧婵看清时,不由得瞳孔收缩。
谢玄遇。
这盘棋下到尽头,埋伏在最后的竟是谢玄遇。
他步伐极快,和平时端庄的样子也有所不同。待到面前后没多说话直接抓起她的手端详,萧婵也镇定,见他查看涂了蔻丹的指缝,才慢悠悠开口。
“本宫有解酒药。”
“下官知道。”
他抬头,神情严肃:“余下时候不多了,还请殿下移步。”
“移步?移步去何处。”
谢玄遇表情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开口解释:
“这酒,有人换过。”
萧婵立即转头去看对面,发现萧寂已在她说话的功夫被人带走了,对面空空如也。难得被摆了一道,她气急反笑:“这是何意?”
“半个时辰后,陛下会醒转,彼时若殿下还与他在一处,或会有些麻烦。” 他俯身对着她,说得很轻巧:“请殿下移步到偏殿,有人保护殿下周全。”
“我为何信你?”
她越来越觉得浑身发热了,但此时此刻,却只能端着长公主的架子。
谢玄遇见她执意不走,咬咬牙,就俯身把她拦腰抱起往外走,萧婵惊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婚服沉重、发冠也沉,他却抱着轻若无物,分明是有功力在身上。
有这等功力,为何从前纵容她上下其手?
萧婵察觉自己被骗了,气血上涌就要挣扎,谢玄遇抱得紧,她挣不脱。片刻后就走到偏殿,此处寂静无人,只红烛高亮。他待将她放下,萧婵却瞅准了他腰间佩刀,一把抽出,就往自己身上扎。黑暗中谢玄遇还来不及反应,刀已扎破了左肩,血染红婚袍。
“带本宫走。”
她瞪着谢玄遇。
“本宫不会包扎,此处宫人早已被屏退。若留我在此处,会失血而死。”
萧婵握刀的手出了汗,她在赌他的善心。
谢玄遇只犹豫了片刻,就从她手里夺过刀扔在地上,转头抱着她出了偏殿,往后院走去。他步伐飞快,很远处传来人群欢声笑语、宴饮达旦。这是个太平的晚上,假若人们没发现北衙军在暗处的异动。
直到他抱着他上了一辆黑色大漆裹成的马车,连马也是纯黑,仿佛从地府里驶出来。萧婵认出这是那夜他救过她的马车,手就揪着他衣服开玩笑。
“你要在此处杀了我么?”
他终于低头说话了,像惊讶于她会这么问似的。
“下官不杀人。”
这次轮到萧婵不说话了。待到他把她抱进马车里又扔给她一个药瓶就走时,却被萧婵扯住了袖口。
“手动不了。”
她声音很低,又在装可怜。谢玄遇半点都不想再看。
“真的。” 她手指往下,扯住他的手:“本宫喝了你换过的酒,又喝了给原来那药酒备的解药。药性对冲,万一有个好歹,算在你头上,你就算杀人了。”
谢玄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