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等到我们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我们这一代的大多数农家子弟,走的都是一条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路。
等到我们费尽力气地挤过了独木桥,最终却发现:挤过独木桥其实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忘了是谁说的: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一个普通人的身上,就是一座山。这个世上,能够成功的人毕竟是极少数,大部分人的最终命运,都是被时代的那粒灰压着苟延残喘的一个蝼蚁。
站在高处的人应该理解不了苟延残喘的那些人,总觉得人的潜力应当是无限的。这种心态就像是若干年前的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一样。然而实际上,这个世上,其实就没有几个人能够超越客观规律。
我读大学的时候,因为功利心而努力学习英语,又因为法外系的师兄借给我的《疯狂英语》,意外地打开了我看待世界的眼界。
《疯狂英语》里有一首《埃及王子》的主题曲,歌名就是《Whenyoubelieve》。这首歌据说被人们奉为经典,而我当年,最初听这首歌时,其实是接受不了唱这首歌的两位歌后那种高亢的风格的。
强大的功利心让我耐住了性子,听懂了那首歌。听懂那首歌之后,我就爱上了那首歌里面的歌词:Inthistimeoffear,Whenprayersooftenprovesinvain,Hopeseemslikethesummerbirds,Tooswiftlyflownaway。
我们这个世界,应该有无数心怀恐惧的人。希望于大多数人而言应该都像是夏日的小鸟,轻轻地就飞走了。这世上有无数的努力最终也将被证明只是徒劳。就像我在小红书写的那些小作文,于我而言,也是自嗨。
其实我看到冯唐自己吆喝着卖自己的书的时候,我对于出书的那份心就已经凉了。看来出一本书真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这是一个知识爆炸的时代,让别人读太多的书对于别人可能是种摧残。我还是在有心情的时候随便写写一点文字,自己图个乐呵得了。
其实我不太了解在互联网创业的那帮人的真实现状,只是误闯误撞地进去,随便写了写文章摆摆烂。居然引得一些人一片惊叹,我自己也不明白,这样的反应到底是为什么。我觉得写出我这样的文字好像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我年轻的时候长了一张愤世嫉俗的脸,后来随着人生际遇的变化,一张脸变得越来越生动。饶是如此,我妈仍然说:你这个人,光是那对眼睛,就能看出,你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一个人的一张脸,是这个人的全部微表情的总和。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人在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能成事的潜力股。
有一个大哥,据说也是出生于很穷的原生家庭,最初也是出来做律师,想要过上靠自己的努力实现财富自由的生活。可是律师这个职业,想要混出来,除了需要有过硬的专业功底,出色的社交能力同样很重要。
在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生态中,大哥要在同性中脱颖而出,口袋里没有足够的银两是万万不行的。这位大哥大约就是输在口袋里没有足够的银两这件事上了,做律师始终混不起来,无奈之下换了一份工作。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在另一个领域已经混得小有所成了。他和我说,要我一定要坚持下去,说他觉得我是可以混出来的。
这位大哥跟我说,如果我星期六或者星期天有时间,可以给他打电话,他可以出钱请他身边的人和我一起吃饭。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并没有看错人,可我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这位大哥有一次见我,很疑惑地说了一句:难道你的理想就是过一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当时因为时间和场合都不大对,我没有办法跟他解释我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于是对他的疑惑选择了沉默。
我的短板在体能。我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对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心里有数了。我的心里也很清楚,如果我接受了大哥的付出,正常情况下,我应该很快就会在行业中展露头角,进入职业的快车道。进入快车道之后,人就很难停下来了。这个时候,体能上的短板足以把大家一起拖死。
而且,一个男性压上无数身家在另一个人身上,两个人势必要在一起深度绑定。大哥有自己的家庭,我也有自己的家庭,在我们一起扶摇直上的时候,我们各自的配偶作为受益方,或许不会说什么,一旦我因为体能跟不上而倒下,估计就要墙倒众人推了。
大哥的配偶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前夫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我跟另一个人勾搭在一起,好的时候他可以以老婆出轨为借口,心安理得地花我挣的钱,等到我们都倒下的时候,我觉得他绝对会在我的身上踩上一脚,然后再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获取外界的同情。
如果最终的结果是这样,我和大哥的全部努力也不过是替别人做了嫁衣。与其如此,我宁愿选择不接受大哥的付出,而是自己一拳一脚地打江山,先把那些只会消耗我的人从我的生命里“请”出去,给自己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和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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